早上九點,蘇卓握著方向盤的指節泛白。
後視鏡裏,蘇父正用木梳子仔細打理鬢角,深灰羊絨大衣下露出的藏藍領帶紋絲不亂。
車載電台循環播放著裴氏股價跌破曆史低點的消息,他忍不住側頭:“爸,您真要摻和裴家的爛攤子?”
蘇父將梳子收進檀木盒,鏡片後的目光看了蘇卓一眼:“好好開你的車吧,還做起我的主來了。”
市立醫院VIP病房內,裴父枯瘦的手攥著床頭櫃上的心電圖報告單。
監測儀規律的滴答聲裏,裴廷玉正將羽絨被疊成整齊的方塊,聽見腳步聲立刻站起身來。
病床鐵架在地板拖出刺耳聲響,他半跪在地將父親扶起,裴父因為後腰舊傷發作而悶哼了一聲。
"第三季度的資金缺口補了多少?"裴父抓住兒子肩膀借力,喉結在鬆弛的皮膚下滾動。
裴廷玉扯鬆領帶,露出襯衫第二顆紐扣:“智能物流項目已經注資,醫療器械研發部...暫時停了。”
他從文件袋抽出財務報表,指腹劃過紅筆批注的數字,“現金流撐不過兩周。”
病房陷入死寂。裴母突然捂住嘴,眼角掛著的淚滴在晨光裏晃出細碎的光。
裴父猛地咳嗽起來,輸液管跟著劇烈晃動:“和高氏、蘇氏的合作必須保住!”
他抓住兒子手腕,“就算賣了城西那塊地...”
“爸!”裴廷玉按住父親手背,“合同約定第三筆資金下周五前到位,現在賬戶連零頭都湊不出。”
他扯鬆的領帶歪斜著,“按照一開始簽訂的合同,我們已經算得上是違約了。”
“我知道,我跟你高伯父也算是喲咻額交情,我去跟他好好說一說,讓高氏通融一下,再寬限兩天。”
裴父蒼老的麵容浸透著深深的憂慮:“至於蘇氏那邊——”
走廊傳來皮鞋叩擊地麵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