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是體麵人,何苦與這些水耗子同流合汙?”
李承乾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堂下每一個角落。
他端著茶杯,指腹輕輕摩挲著溫熱的杯壁,並未看那幾個抖作一團的鹽商頭目,也沒瞧一眼旁邊捆得跟粽子似的翻江龍。
長史府衙的大堂有些空曠,更顯得那幾個平日裏養尊處優的鹽商此刻狼狽不堪。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啊!”
磕頭聲雜亂無章,有人額頭都見了紅印子。
“我等也是一時糊塗,受了奸人蠱惑啊!”哭喊聲帶著顫音。
李承乾終於抬了抬眼皮,茶杯“咯”的一聲輕放回桌上。
“奸人?”他尾音微微上揚,“本宮瞧著,你們才是道地的奸商。勾結水匪,囤積居奇,侵吞國帑,樁樁件件,哪一件夠得上‘糊塗’二字?”
常勝麵無表情,將一疊厚厚的賬冊和供詞,重重摔在他們麵前。
紙張散落,墨跡刺眼。
那幾人瞬間沒了聲息,麵如土色。
“不過,”李承乾語氣忽地緩和下來,“本宮向來賞罰分明。若肯主動交代,戴罪立功,興許能從輕發落。若還想著負隅頑抗……”
他沒再說下去,堂上的空氣卻驟然冷了幾個度。
威逼利誘之下,這些鹽梟哪裏還敢嘴硬,爭先恐後地將多年來的醃臢事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連帶著攀咬出揚州官場上一批平日稱兄道弟的“自己人”。
揚州官場因此迎來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震動。
劉仁軌趁此機會,迅速提拔了一批在清剿行動中嶄露頭角、真心實意擁護新政的年輕人,其中不乏寒門出身的士子。
衙門裏換了新鮮血液,整個揚州的行政效率都透著一股新氣象。
劉仁軌看著那些新晉官員眼中熱切的光,對太子的手段愈發欽佩。這位殿下,行事雷厲風行,用人卻又獨具慧眼,當真有明主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