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被領到東院,炕上擺著個八仙桌,上麵有一個紅紙訂成的小本,旁邊擺著筆墨,竟然還是毛筆。還好胖子小時候練過兩天,倒也難不倒他。
桌子旁邊坐著個老頭,是村裏德高望重的李五爺,輩分最高,今年也七十大多,耳不聾,眼不花,身子骨賊硬朗。
李五爺懷裏抱著個帆布包,負責收錢。一人為私,倆人為公,一個收錢,一個寫帳,最後不能差數,也算雙保險。
胖子叫了一聲“五爺”,然後盤腿上炕,正襟危坐,從兜裏掏出一張工農兵遞過去:“開張了,我的。”
然後拿起毛筆,蘸飽墨,筆尖在硯台邊上順幾下,在賬本上寫下大名,標明錢數。
農村辦喜事還不講究送紅包,張老三隨多少錢,李老四隨多少,都記得清清楚楚,大夥一目了然。從賬本上,可以看出交情的深厚以及生活條件的變遷。
胖子也參加過同學的婚禮,最低五百。不過想到靠山屯目前的生活水平,胖子還是比較保守地隨了五元錢。
李五爺把錢接過來,塞進布包,看向胖子的眼神有些怪異。胖子還挺納悶:難道少了?
不過很快就有個半大小子胳膊上端著大方盤進屋,上麵四個菜一壺酒、兩雙筷子兩個酒盅,這是專門犒勞寫禮帳的,免得弄出啥經濟問題。
正好胖子早晨還沒吃飯呢,給李五爺倒了一盅酒,然後自己吧嗒一口菜,滋遛一口酒,一會小臉就喝得紅撲撲。
陸陸續續開始上人,胖子把盤子都扒拉到炕上,開始幹活。七八個腦袋圍在桌子旁邊,連誇胖子寫得漂亮,都吵吵著過年找他寫對聯。
不過胖子可沒心思理會這些,心裏一個勁叫苦。村裏人隨份子,多數是兩元錢,李隊長算多的,上麵寫著三元,另外王三炮也隨了三塊錢。但是還有幾家拿的是兩元,胖子剛要動筆,人家又從李五爺那找走一塊錢,看得胖子眼睛有點直:還帶到這裏找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