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姨娘突然有些厭煩這種試探來試探去的把戲了,她翹起唇角:“四姑娘,原來奴不曾識得你的聰慧,不知你是這樣一個玲瓏人兒。”
“姨娘有話請直說,太晚了呢。”林謹容收回落在黃姨娘臉上的目光,漫不經心地笑著,無聊地舀著瓷碗裏的桂花丸子玩。她也不知道自己原來也能做這樣的事情,可見沒有不可能,隻有不去做。
“不,此刻還不晚……”黃姨娘的語氣別有所指:“姑娘年紀雖小,但也當知隔牆有耳,禍從口出的道理,卻拉著三姑娘、表少爺站在老爺的房前說悄悄話。這不是故意說給奴聽的麽?”她的手指撥弄著那些形狀各異的金銀錁子:“你瞧,這都是你五哥曆年來年節時存下的一點體己,不容易呀……”她歎息了一聲,飽含無奈,“他比姑娘大一歲,明年就該議親了。若是這些金銀能夠在清州換個好價,多點聘財,也是他的造化。”
林謹容深琥珀色的眼珠子裏透出一絲狡黠:“這種事情,自有老爺和太太去操心,姨娘當放心,咱們這種人家,麵子乃是第一要緊的,想我那五嫂,家世人品決然不會差。”
“老爺和太太自然都是慈明的,老太爺老太太定的規矩,公中自也不會虧待了誰。隻是如今婚姻論財,奴這也是想替老爺、太太分點憂。”黃姨娘語氣軟了下來,可憐兮兮地道:“四姑娘,姨娘是來求你的,你的好心,姨娘一定不會忘記,五少爺也不會忘記。”
林謹容輕笑了一聲:“我非常想幫姨娘,但我不敢。況且,不是我多嘴,這點金銀也換不了多少差價。”她當然明白黃姨娘那點小九九。黃姨娘唯一的依仗就是不著調的林三爺,她拿著這些金銀卻始終不踏實,想找個光明正大的出路,讓誰也奪不去;當世女方的妝奩同男方的聘財成正比,而在本朝父母健在就不許分戶別產而居的律法下,妻子的嫁妝正是夫家日後分家時不參與分產,可以全權支配的重要財產。所以黃姨娘拿出去給林亦之做聘財的錢財越多,將來林亦之可以光明正大,自由支配,傍身過活的錢財也就越多,也就不用擔心林三老爺早死,陶氏不公的現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