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如勾,悠悠的梆子響起,已是三更了。
天禧殿的書房內卻依然華燈高掌,紅燭的淚沉澱在高高的琉璃盞下,魏長林守在一邊,將燈花挑亮。
室內光華亮起來,慶嘉帝伸了個懶腰,擱下手中的朱砂筆。
魏長林察言觀色,小心的問道:“皇上,夜深了,您還是歇著吧。”
慶嘉帝揉了揉脖頸,望向殿外的月華,一紅一白兩株海棠,搖曳在月色中,淡淡光暈透著異常柔媚的光,讓他不禁看的癡了。
“皇上,”魏長林見他不語,在一邊輕聲提醒。
自從南巡匆忙回宮,皇帝每天總在天禧殿的書房呆到很晚,未必有那麽多奏折需要他批複到深夜,更多的時候,他隻是坐著,望著庭中兩株盛開的海棠發呆。
南巡回宮,皇帝隻去了兩趟靈秀宮看望懷孕的如嬪,其餘時間甚少踏足後宮。為了這事,他已被太後叫去問了兩次話,無非是讓他暗中提醒皇帝雨露均沾,可是盡管他每天提醒,卻收效甚微。
魏長林又低聲喚道:“皇上,天色不早了,還是早些就寢吧。”
慶嘉帝緩緩點頭,身形卻不動。跟在皇帝身邊二十多年了,幾乎是看著他長大,自他懂事以後,很少將喜怒表露在臉上。可以說,就連他這個從小伺候皇上的人,都沒有十足的把握能猜到皇帝的心思。
這個貴人,卻能時常令皇帝露出笑顏,那種笑是柔軟的,溫暖猶如春風。自從皇帝繼位以來,很少看到地笑容。
如今,貴人被擄下落不明。到現在都沒有消息,皇帝的臉色越來越冷峻。在無人時還會偶爾露出疲累。
看的多了,就連魏長林也忍不住出言勸慰:“貴人吉人天相,一定能平安歸來。”
皇帝望他一眼,站起身,穿過中庭往寢殿去。路過那兩株海棠地時候,對魏長林說道:“禧月宮裏隻有兩株桂樹太孤零了,明兒讓人種些個花花草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