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36節:左 耳(36)我掏出我的紅雙喜給他,並替他點燃。他的嘴唇和手微微在顫抖。
“我想家。”黑人紅著眼睛說,“我在北京沒朋友,我住地下室,有點錢都喝酒了,有時候吃不飽,我想我媽。”
“那就回去。”我說,“你放心,誰也不敢把你怎麽樣!”
“也許吧,你不知道,其實我怕什麽呀,我不敢回去,還有別的原因。”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她死的時候,你在嗎?她說過些什麽?”
“不在。”黑人又抓起一瓶酒往嘴裏灌,“她把最後的話留給了一個小丫頭,你應該去問那個小丫頭。”
“是嗎?”我說,“是不是一個叫李珥的?”
“李珥?”黑人想了一下說,“也許是吧,她叫她小耳朵,小耳朵……”
“哦。”我說。
“其實我死著與活著也無分別。”黑人真的醉了,他開始語無倫次,“張漾我知道吧啦為什麽會喜歡你,她是天生高貴的人,跟我不是一個層次的,我得不到她,可是我願意保護她一輩子,我沒有做好,我讓她死掉,是我偷了你的手機,是我跟她胡說八道,我跟你犯同樣的罪,我們一樣的不可饒恕,我後悔我後悔!”
他一麵說著,一麵用隻有四根手指的手握成拳頭敲擊著桌麵,一下,一下,又一下。
舞台上的女歌手還在沒完沒了地唱:我是誰的安琪兒,你是誰的模特兒,親愛的親愛的,讓你我好好配合,讓你我慢慢選擇,你快樂我也快樂,你是模特兒我是香奈兒香奈兒香奈兒香奈兒香奈兒……
黑人已經爛醉如泥。他在跟著哼,很離譜的調子,狂亂的眼神。
我拍拍他的臉:“哥們兒,你沒事吧?”
他咕噥著:“沒事,我想睡而已。”
我買了單,在黑人的口袋裏塞了二百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