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袤的草原上,有我的同根族人,在放牧高歌。他們被中土人士稱為蠻人,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總是喜歡一個人呆在一座孤零零的墳塚前,度過須臾。那是一座空墳,是我的父親耶律赫為我設立的,我的本名叫耶律逐顏,可是這個名字在十幾年前就和我的故事一同埋葬在那座墳裏了。墳前的墓碑上是我父親親手刻上的字:愛子耶律逐顏之墓。
愛子,多麽諷刺的詞語啊?可是,從我一出生時,就被父親宣稱是個男孩,當時,一個小王子的出生也許對人們是一種慰藉吧?
我的娘親告訴我,我是一顆福星,在我出生後的第二年,娘就真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男孩取名為耶律逐風,女孩取名為耶律逐淩。他們都是用真實的性別存活的,而我卻隻能用男孩的身份活下去。
後來,爹爹不忍,就在我三歲的時候向族人宣告,年幼的大皇子因病早逝。我就這樣,從此沒有了自己的名諱。好像孤魂野鬼一般遊蕩在世俗間。
爹爹把我帶到一座廢棄的院落裏,不允許我和外人有過多的接觸,長年陪伴我的是我的ru娘,年過五旬的她,總是喜歡用她那結繭的粗糙的手撫m我臉上白嫩的皮膚,她的眼淚多得好像永遠也流不完,每每見我,就會哭個不停。很小的時候,我就學會了用自己的小手為ru娘擦掉眼淚。然後用新學的曲調撫慰她的神傷。
爹爹為了請了一位來自中土的琴師,他叫藍威,每天教我學宮商角徵羽,也教學我武功。藍威告訴我,他並不是地道的中原人,他隻是在中原呆了十年。我問他為什麽會回來?他答,是為了教我琴藝,他叮嚀我,一定要學會琴藝,你是一個注定孤獨的孩子,當你覺得想要朋友時,琴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藍威的話,傷感而直接,我哭,又笑了,反問他:藍威,你不就是我的朋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