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草抬眼,便見葉楠夕嘴角邊含著淺笑,可那雙看著自己的眸子裏卻沒半分笑意。她跟在葉楠夕身邊有八年時間,對這位主子的性情最是了解,每當她露出這般溫柔無害的表情時,恰恰就是她最認真的時候。若論心狠,她在葉楠夕身上學到的不過是些皮毛罷了。
“為何不回答?”葉楠夕輕輕碰著紫草從紗布中露出來的指尖,往日總擦著鳳仙花汁的指甲,如今自是沒了那麽鮮豔的顏色,但也修得幹幹淨淨的,指甲的形狀很漂亮,色澤也極美,是淡淡的粉,顯得很是年輕健康。注意到她的手有些緊張,葉楠夕又看了紫草一眼,便將她的手放回毯子內,接著道:“不敢說?還是還在想怎麽說?或是明明已經想好怎麽說了,卻發覺真正麵對我的時候,忽然說不出口了?”
紫草對上那雙烏沉沉的眸子,片刻後,垂下眼道:“三奶奶,是懷疑我麽,既如此適才為何要去三姑娘那帶我回來?”
“你是我一手教出來的人,要責罰,還輪不到他人。”葉楠夕看著紫草道,“好了,我已解你惑,現在輪到你了。”
紫草睫毛顫了顫,就掀開毯子,下了榻,跪在葉楠夕麵前低頭道:“那封信,確實是三奶奶寫的。那日,三奶奶並未讓我送信,我原是要拿去燒掉的,隻是夫人的人似已知道,不等我拿去燒,就攔住了我。”
葉楠夕垂下眼,看著一臉蒼白的紫草,許久才又問:“那信裏寫的什麽?”
“是,是一首詩。”
“什麽詩?念來我聽聽。”
紫草久久未吱聲,葉楠夕便問:“你沒看過?”
“看過,三奶奶落筆的時候並未避開我。”
“那就念一遍,我都寫了什麽?”
紫草沉默了好一會,才幹著嗓子道:“明月上高樓君若揚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沈各異勢,會合何時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