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河風依舊帶著凜冬的寒意,風從窗戶的縫隙灌進來,刮到臉上,似拿冰貼在肌膚一般,葉楠夕不禁打了個寒戰,心裏生出幾分感慨,風就已這麽冷,就別提河水有多刺骨,可當時花姐竟能真的跳下去!應該是盤算了多年才終於等到的機會,認真論起來,花姐其實是折在她手裏。葉楠夕抬手,輕輕撫著已落了漆的窗欞,木頭陳舊的土灰色襯得她此時的手比平日裏還要細白。確實是一雙不曾沾過陽春水的手,若當年嫁入的不是侯府,而是一戶普通的富貴人家,如今這雙手,應該是翹著蘭花指輕輕撥著描金繪彩的茶碗蓋,一邊兒品著春初的雪芽,一邊兒聽著管事婆子的回話,間或詢問幾句,指點數語,然後再拿著小銅火箸兒輕輕撥著手爐裏的灰……
那日子,定是過得平凡而安定,或許難免會遇到小妾爬床,妯娌不和,婆婆挑刺諸如此類的不順心,但那些到底都是針頭線腦,鍋碗瓢盆之類的事兒。也不知那樣的日子,過得久了,自己會不會也覺得厭煩。
忽然想起蕭玄曾對她說過,不想讓她這雙手沾上陰謀和鮮血,惘然的神色從臉上一閃而過,然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淺笑。
難道他會不知,若沒有她將計就計的安排,花姐就不會走入陷阱,自然也不會因此而丟了性命。雖非她所殺,但那條人命終究是跟她撇不清關係,隻不過在那個男人眼裏,她卻是被連累的一方,這算不算是他在護短?
這個時候他應該已知道她失蹤的消息了吧,不知是否真的會著急,隻是這裏已布下了天羅地網,他最好是別急著過來,起碼等到明天。明天,他應該就能冷靜得做好周全的安排,不會。
葉楠夕從窗戶的縫隙處看向外麵,想到了花姐,想到了長安,莫名地也想到了鳳九娘和陸九。
隨後心裏生出幾分唏噓,都是郎有情妹有意,偏就不能走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