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韓寒五年文集

求醫

讀書在外,身心疲憊,難免某日起床或腮邊凸起一塊或腿邊紅腫一片。筆者寢室如豬窩,奇髒無比,上鋪更是懶得洗衣服。傳聞一條內褲穿兩個禮拜,第一個禮拜穿好後第二個禮拜內外翻個身穿,最終他得疥瘡。由於他整日踏我的床而上,我也不能幸免,一到晚上撓得整張床吱吱有聲,睡衣上鮮血淋淋,而他卻不日痊愈,這就是為什麽佛教在印度創始而在中國發展。

第二天去學校醫務室,蓋我體弱多病,校醫已經熟識我,便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問此番為何而來。我說疥瘡,她手一抖,忙從我肩上抽回去,說學校條件有限,無法確診,最好去大醫院。

於是我去了大醫院。大醫院固然大,但掛號處的窗口卻皆如鼠洞,勉強可以伸進去一隻手。交完掛號費後,久久等待,裏麵竟無動靜。探身看個仔細,冷不防伸出一隻白掌,全身奇癢已被嚇去一半。填完單子,塞給那白掌,縮回去後,裏麵又沒了動靜,大半天才飛出幾枚硬幣找於我。

揣著病曆卡去找皮膚科,不料一路走去全是會議室,從第一會議室到第N會議室。開會時飲茶過多,不免上廁,所以會議室旁邊都是廁所。尋覓半天,不見皮膚科。於是我問一個大夫,那大夫態度冰冷,看都不看一眼,往屁股後麵的一堵空牆一指:“那兒。”他踱出幾步,良心發現,告訴我皮膚科和外科並在一起。

外科裏一個老先生在看醫書,正要打個招呼,後麵一個婦女插到我的前麵,把病曆卡遞上去。老先生泰然自若,神情如仙,把婦女全身看幾遍,劈頭就問:“你得啥病呀?”婦女被問得愣住,我估計她一定在罵醫生盡說廢話,知道什麽病就不來醫院了。婦女說手上擦傷一塊正潰爛,說完撩起袖子,醫生示意不必,馬上開一張藥方,30秒不到,病已診好,這恐怕是全國辦事效率最高的地方。校醫對這方麵很有經驗,事先勸誡我莫要去這種辦事潦草的醫生那裏。於是,我換了一個女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