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個時候我有一個朋友,號稱鐵牛,鐵牛的特征是看上去像頭鐵牛。我們當時學一篇課文,說到長江有一個急彎的地方有一個小鎮,那裏就有兩座鎮江的鐵牛時,大家和鐵牛相視而笑。當時鐵牛就很豪邁,舉手說,報告老師,我以後要去支援長江的建設。那時正開家長會,大家紛紛向鐵牛的爹恭喜說國家有希望了。鐵牛以後就有了一個習慣,就是上課中無論什麽時候,在國家需要他的時候就會挺身而出支援建設。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我和鐵牛雙雙留級。理由是考試的時候鐵牛看我的試卷。偷看是沒有錯的,錯就錯在鐵牛偷看的是我的,但是我因為沒有及格留級了,所以鐵牛也付出了代價。
四年級我和鐵牛念了兩次,在暑假的時候我們的父母管教嚴厲,使我和鐵牛上山當和尚的夢想破滅。當時鐵牛就有了一個女朋友,還是我在返校的時候發現的,因為鐵牛的腳大,平時穿回力球鞋的時候從來不係鞋帶,體育課看得我們心裏直癢癢,想這小子什麽時候跌倒然後媽的摔個嚴重的。但是從那個暑假開始,鐵牛開始係鞋帶,頭發用水塗得很開,可惜畢竟是水,耐久性不行。於是,鐵牛一下課就噌地一下躥向廁所,回來後頭發又是思路清晰,使我們常常懷疑這小子是尿撒在手上然後在頭發上擦還是怎麽著。
一個禮拜之後我知道鐵牛喜歡的是我們留級以前的班級的一個女生,名字叫陳露,她爹是糧食局的局長,這使我和鐵牛很敬畏,我私下常對鐵牛說,鐵牛,你可要好好地招待陳露啊,否則我們就沒有糧食了。陳露在我的眼裏從來隻是糧食的代言人。在鐵牛眼裏就不一樣了,鐵牛為她學唱小虎隊的歌,每天要把你的心我的心穿一穿穿一個同心圓穿一個什麽來著。鐵牛有自卑的傾向,因為他爹是打魚的,鐵牛對陳露的說法是,我爹是個漁夫,每天一早出海,有艘漁船,看見有魚浮起來了就一槍刺下去,一刺一個準。這是比較浪漫的說法。其實鐵牛的爹就是每天早上去附近大小河流裏電魚,看見魚被電得浮起來了,就用兜把它們撈上來,一兜一個準。漁船倒是有,隻是一個大小的問題,如果鐵牛他爹平躺在漁船上,後果是把船給遮了,岸上的人以為他是浮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