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觀禮的人都散去了,青廬中隻留下李倓與蘇雲,丫頭們滅掉了青廬裏映照地通明的油燈,隻留下兩盞遙遙對映著,照的青廬裏人影雙雙倒映在氈帳上。
蘇雲紅著臉一眼不發低著頭,蔽膝在方才弄新婦時,便已經被取下了,如此一來,反倒讓她更加羞臊,不敢抬頭看李倓,隻是有些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衣袖。
李倓看著低著頭的蘇雲,垂墜的珠絡下,她的臉上緋紅一片,目光流轉含情一片,局促地端坐著,一動也不動,知道她必然是羞了,笑了起來:“雲娘,他們都已經走了。”
蘇雲依舊不肯抬頭,聽他說話身子繃得更緊了,她已然感覺到四下是夜闌人靜,隻有他們兩個人了,她垂著頭悶聲道:“我知道他們走了,他們走了我才害怕呢。”她越說聲音越小,幾不可聞。
這倒是把李倓逗樂了,他坐在榻邊,拉過蘇雲的手,笑了起來:“雲娘卻也會害怕?之前突厥圍城之時都不見你害怕,還知道借著孔明燈放出消息,敢與方世同作對,開倉放糧安撫城中百姓,那會子都不曾害怕,現在卻怕了?這可不像雲娘呀。”他打趣地說著。
蘇雲這才抬起頭,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怎麽一樣,那時候可是要命的關頭,哪裏還顧得上害怕,現在是……是……”
“是什麽?”李倓含笑繼續道。
蘇雲臉更加紅了,如同著了火一般,她急忙又別開臉去,低聲道:“你竟然捉弄我!”
李倓看著她嬌羞懊惱的模樣,心裏的歡喜幾乎要溢出來,一把將她摟在懷裏,滿足地歎道:“終於娶到你了,我差點以為隻有來生才能再見到你。”
蘇雲靠在他懷裏,將臉依偎在他寬厚的胸膛,細細聽著強有力的心跳聲,如同他一樣,隻覺得無比安定無比幸福,低聲道:“我也以為要見不到你了,隻有來生才能再續盟約。”那個清晨,婦人們口中的《袍中詩》至今猶在耳邊,那種悲哀懼怕和絕望恐怕永遠也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