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天氣漸漸落了寒,自打出了渭橋,商隊中便陸陸續續出現發熱傷寒的病號。
為了不影響隊伍的行進速度,負責護行的神策軍校尉李括李大人下令,商隊中有發熱不適症狀的,自動退到隊尾。他老人家將分出一隊兵士殿後,確保不落下一個弟兄。
濟源商隊這次是前往河西與回鶻人販賣皮貨,走的是西線商道。由於有軍隊護行,大家夥便挺直了腰杆子走在了官道上。從京兆府到陳倉(注1),一路西行而來,隻用了三四日的光景。可是出了陳倉府,官道便崎嶇起來,連日陰雨將黃土衝刷的泥濘不堪。大夥兒往往剛把牲口從一個泥坑中拖拽出來,那畜生便又陷入了另一個水坑中。
“我說關大哥,這出了陳倉大夥一直在趕路。雖說今年我們出發的晚些,但也沒必要這樣拚命不是。到了河西,翻越過長城不還是我們坐地起價,回鶻人還能遷到喬巴山去?”一個臉上生著肉色刀疤的漢子湊到關掌櫃身旁,小聲抱怨著。他販運的是斜紋提花緞,在草原最是緊俏,絲毫不愁銷路。這些時日趕得太快,同行們都叫苦不迭。
“少廢話!要抱怨你去跟李校尉抱怨去。那些軍爺都沒吭半聲,我們這些行腳商人卻喊起累了?”關掌櫃夾了那刀疤臉一眼,絲毫不留斡旋餘地。
“我要是能跟他老人家說上話,還來找你瑜元大哥幹嘛啊,這不是大夥兒張不開口,叫您幫著遞個話嘛。”刀疤臉就像一塊狗皮膏藥,死皮賴臉的貼了上來。
“我說陳疤瘌,你小子是不是最近窯子逛得多了,被娘們掏空了身子?一個大老爺們,哪來那麽多廢話。咱們做行商的日日風餐露宿,掙得是一份辛苦錢。若是有誰嫌苦嫌累,留在西京收租子多清閑。我們濟源商號啊廟小,容不下他這尊大佛!”關瑜元緊了緊韁繩,催馬上前,撂下一句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