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蓉兒坐在銅鏡梳妝台前,直愣愣的望著鏡中自己的容顏。
眼尾似乎有道淡淡的痕跡,她拿起粉盒,沾了點擦了又擦,最終一氣之下,扔在了地上。
自己與那女人究竟有多大差別?是容貌、是年齡、還是氣度?
丫鬟桃蕊挑簾進了屋,拾起那粉盒,勸道:“主子您又何必自苦?且不說梅姨娘那是唱花旦的,就是汪姨娘也才十六,您自當重著身份,莫和那等戲子娼婦一般見識。
瞧見沒?這不還在院裏唱著嗎?如今世子妃不拿大事,銀錢還歸主子您管著,可院裏多少眼睛在盯著瞧著眼紅著,主子得好生琢磨,不能落人話柄才是,至於婦容……誰沒個美人遲暮的哪日?隻要您掌好了家,等王爺大歸了,說不定闔府上下還是由您操持,那才是臉麵呢!許就是潤州城內姨娘中的頭一號了!”
被她說的心下幾分活絡,聶蓉兒方鬆了口氣。前兒一夜未睡,通宵達旦、趕做了兩千多個包子,即便是幾年前自己在武氏王妃麵前做丫頭那會子,也沒這麽沒臉過。細想想世子妃才多大個人?十五還是十六呢?眼瞧著是個嬌柔慵懶的大家閨秀,卻下手如此幹脆,她說她不講道理,隻問主奴,令她不禁心中犯怵,很是慫了。
她是怕的,從那淩厲的眼神掃視她的那一刻;從她冷冷的說:我的心思也不是你等猜的來的那一刻;仿佛自己平時引以為傲的心計手段,在她麵前全都一覽無餘似的,她盯著她看的一瞬間,她隻覺得自己像光身無擋般的赤/裸。
可最終,世子妃還是將差事交給了她,這卻是怎麽回事呢?
她越是想不透,心中越是害怕,如今這管家的差事就仿佛一根繩,繞在了她的脖子上,吊著她患得患失起來了。
抬眼望了望窗外,天井裏梅氏還在泣血般的唱著,汪氏也不敢閑下手,世子爺進進出出的都未管,還能怎麽樣?聶蓉兒咬了咬帕子,心中暗道:看來得聯恒弱的,共對強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