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輕輕吹,雲兒躺在藍天下,白雪開始融化,草兒在發芽……太陽升起來,溫暖陽光灑下來,一陣輕風吹落了露珠兒,想起我阿媽……”
回程的路上,巴月坐上了板車,把那些坯布當做床墊,半躺在上麵唱著歌。這是一首瑤歌,歌詞極其簡單,並無什麽出色的地方,她卻是極喜歡的,調子也緩慢流暢,腔調可以拉得很長,十分適合在這天高地闊的曠野裏唱,順著風,聲音可以傳出很遠很遠。
張小虎同誌牽著毛驢在前麵走,幾次回頭,想提醒巴月這個姿勢不太雅觀,但又忍住了,他喜歡看到她這副無憂無慮的悠閑樣子,不像之前,總是擰著眉頭好像在計算什麽的,一天到晚忙得停不下來。
漸漸的,他又被她的歌聲吸引住了。
這個女子和村裏的那些姑娘們不一樣,不是因為她比她們更標致,而是她走路的姿勢,說話的神情,生氣時的凶悍,笑起來時那連猛烈的陽光也遮擋不住的燦爛,這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所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
雖然她是被夫家休棄的女人,但是他並不覺得她有哪裏不好,讀書人就是酸唧叭啦,不允許自己的女人做這個做那個,連出門都不讓,規矩多得像牛毛,看看她剛到村子裏那會兒是什麽樣子,現在又是什麽樣子,可見她在夫家的時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把性子憋屈到那種程度。
顯然,張小虎同誌是誤會了,不過巴月也不知道張小虎私底下為她抱了多少不平,這會兒她心情正好著呢,就差手裏沒拽根狗尾巴搖來晃去了,因為這會兒已經沒有狗尾巴草了。
咦,不對?
巴月猛的從板車上坐起來,她突然從沒有狗尾巴草這件事上,意識到自己疏忽了一個大問題。那些用來做染料的野草,過不了冬啊,這樣豈不是意味著,她一個冬天都將麵臨著沒有染料可用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