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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之子何求

沈放上來攜住玉清存的手,一起走到外間席上坐下。林芷君上前略伺整理,添上了一副杯箸,便悄然退了出去。

沈放抬手替二人各斟了一杯酒,端起杯來敬向玉清存,道:“子斐原是我的表字,方子斐,乃是將放字略加變化。得再見清存,沈放心底著實歡喜,還請清存莫要怪責。”說罷,仰頭先自飲下。

玉清存忙也飲下,道:“沈兄哪裏話來,見到沈兄,清存不知有多高興。這幾日清存到處尋訪不得,哪裏知道沈兄竟然隱在這裏。不知沈兄又為何改換名姓,倒叫清存一頓好找。”

沈放笑道:“沈放長年遊走江湖,全仗琴藝與武藝。有時行到一處,為接濟盤纏,便如這般做個琴師或者武師。又不想為名所羈,所以如此了。至於名姓,符號罷了,改了也就改了。”

他說得渾不在意,玉清存卻心有所感。試想這幾年,他可不正是為名所羈麽?若非如此,就事論事,隻怕他早該不再固執著不為君成所用了吧。

為人一世,於世事當冷靜而對,評價之際原不可牽涉了個人感情;於自身則當盡力從己所願吧。

至於己之所願是否美好,是否值得窮一生之力而從之,則要看各人平生之素養與追求了。

玉清存想到君成,當日他傲然地說道:“男子與男子,又有何不可?”確實,人之情感,最難拘束,隻須無害於他人,更能相悅於雙方,又有何不可?說到底,與旁人而言,真正是“幹卿底事”。

玉清存一時十分地慚愧起來,他自幼飽讀詩書,當可算覽遍各家言論,卻隻知因循,未成自家麵目,倒不如武行出身的君成了。他不禁對君成更添了幾分欽佩。

見玉清存默然想著心事,那沈放倒也不去相詢,兩人之間竟無一絲拘束。這令玉清存日後想起,疑惑之後不覺想到,恐怕沈放對他早已存了一份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