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郎中,王庭如今除了依附上國以外,別無選擇。而我滇國,如果再不撥除巫教,隻恐後世子孫都將成為毒蟒口中之食。”
跟刀那明相識這麽久,從他嘴裏聽到的最真誠的話就是這兩句。
然而,我卻不能不重新思索自己答應他的事——像白象王這種極富侵略性的人,對漢庭來說無疑是種威脅。他的王後恐怕也不是什麽易與之主,若是她好起來後強力整頓南滇的局麵,是利是弊難說得很。
嚴極說過,今年秋冬北疆將有戰事,避免兩線作戰的壓力是朝廷與南滇議和的原因。這也代表著最近一年裏,朝廷對南滇隻能虛勢恫嚇,實際上並沒有深入滇境,撥教滅國的能力。
一年時間,放在真正有能力的人手裏,是可以做很多事的。萬一南滇的局勢能在白象王後的統領下脫出徐恪的鉗製,我將她治好,豈不是相當於給齊略在西南樹了一個強敵?西南線如果不穩,日後朝廷對楚國的戰爭,就要腹背受敵。
白象王後,治,還是不治?
“這有什麽好為難的?你不想治她,那就趁給她治病的時候結果她好了。反正醫術高超的人想悄沒聲息的殺個人,易如反掌。”
荊佩的話幹脆利落,卻讓我吃了一驚,心裏驀地一動:這樣的話,實在不該是醫生說的。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地一笑:“我沒有精神潔癖,也不反對殺人。但我不會在給病患治病時下暗手,那是對自己的褻瀆。我隻做治或不治的決定,但不會裝成治病去行謀殺之實。”
荊佩訕訕一笑,不再說話了。我撫著給白象王後整理出來的醫案,正遲疑不定,室外突然有人喚我:“雲郎中,外堂來了客,周節使請您過去一趟。”
荊佩見我不想出去,便替我應答:“雲郎中倦著呢,那是什麽客?叫節使攔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