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弗蘭離開了,帶著裳兒去了南海,歐陽弗蘭的丫頭敏兒被派到了珊瑚和翡翠的身邊。雖然她看著珊瑚和翡翠的眼神總是冷冷的,問候也幹巴巴的總是那幾句,給翡翠準備的飯菜比廟裏的齋飯還素淨,但每天晚上她總會端來一碗濃濃的湯藥,等到溫溫熱了,就慢慢的喂珊瑚吃下去。
起初翡翠也擔心過她會不會在藥裏做手腳,每次都搶在她喂珊瑚之前試喝一口,敏兒看到了,也不做聲,隻是將千年人參像不要錢似的扔到煲裏,仍舊煎成小小的一碗濃湯。翡翠更加擔心了,直到有一次她在廚房看到了一張被柴禾熏得發黃了的藥方,上麵有歐陽弗蘭特地拿朱砂寫的批注,她才明白過來:十碗水用慢火煎成一碗,藥湯已經非常濃了,她試喝一口,珊瑚就少喝一口;而珊瑚少喝一口,藥效不足,也許珊瑚就會慢慢的衰弱下去。
“那個……”翡翠拿著藥方,似乎是想對拿著藥材進到廚房的敏兒說些什麽。敏兒卻白了她一眼,一把搶下藥方收到了袖子裏,涮了涮藥煲,裝上水把藥材扔下去,拿起一把蒲扇開始了將持續一個時辰的勞作。
“我……”翡翠蠕動著嘴唇,終究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敏兒的額頭上滲出大滴大滴晶瑩剔透的汗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來,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翡翠心被汗水織成的手絞出酸水,越看敏兒,心裏就越不是滋味了。——敏兒似乎就是要翡翠內疚,汗水像下雨一樣打濕了地麵,細細的脖子也好像不能再承受頭顱的重量,一點點的朝爐火耷拉下去。
風中傳來焦糊的味道,敏兒披散在耳側的頭發掉進了火中。
“敏兒!快醒醒!”翡翠也從內疚和不安中驚醒過來,眼仁在那一刹那間放大放大再放大。在翡翠異樣的眼神中,敏兒的頭發如鎏金般攤成一地發亮的黑色融水;青布衣裳雖然不夠潔白,但也如春天第一場雨下過之後河裏殘存的最後一塊冰,化進了嗆人的火爐煙氣之中;整個身軀,還有之前手上拿著扇火的扇子,就像蠟燭與棉線燭心的關係,扇子染上了明黃的火焰,敏兒的身子,軟軟地癱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