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回寢室的時候,芝麻正在洗衣服,我站在門口,她抬起頭看著我,然後她丟掉了手中的牛仔褲,赤腳就走向我。我一動不動,她站在我麵前,盯著我,“怎麽了。”
我沒有回答她,徑直走向我的床位,斜躺在**。她愣在那裏,慢慢走向我,坐在我旁邊,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我衝她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盯著我看了一會,終於還是走了。——畢竟她的牛仔褲還等著她。
我腦海裏出現了一張臉,它有雙失望的眼睛,緊緊盯我。於是我再次清醒的意識到,我媽回來了。她會怎樣看著我,用一種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我,那時候我還能開口對她說,不,我沒有,相信我。
她不會,她一定會一言不發的看著我,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訴我,她的失望。那眼神會讓我想去死。
我打了一個冷顫。我該怎麽辦?
寢室裏的燈突然熄了。這是第一次熄燈,意思是提醒我們還有15分鍾管理員就會關掉電閘。有30秒的時間。
就在這30秒的黑暗裏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伸手摸索著,接著就如想象中的一樣,她們聽到了一聲玻璃破碎的脆響。
寢室裏恢複了燈火通明。芝麻盯著我,不,她是先盯著我腳邊破碎的鏡子,然後再盯著我。我站起身,看著那些碎片,它們折射出昏暗的光芒。我看著芝麻,“我剛剛想起來洗澡,不小心”我低頭“就把鏡子碰掉了。”
芝麻什麽也沒說,她轉身走到後麵,拿起掃帚回來了。我接過她手中的掃帚,她就那樣盯著我,眼神裏是說不出地心疼。我微微笑了下,對她說,“我要洗澡。”
她點了點頭,走的時候她說,“楊研,我從沒這樣心疼過誰,包括我自己。”然後她就走了,幫我對好洗澡水。
寢室裏其他人已開始都不說話,都看著我。幾分鍾後她們恢複正常,唱歌的繼續唱歌,罵著哪個老師的也繼續罵著,還有兩個好學生捧著複習指南口中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