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一個紅泥小火爐架在燃著的鬆枝上,裏麵溫著新醅綠蟻酒。
夏副院長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坐在一張磨得珠潤玉圓的黃竹椅上。他旁邊的一張小案上,放著一卷卷的牛皮小卷。
人這一生,能真正引為知己的,本就寥寥,尤其到了他這年紀,剩下的就更少。
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這本是人生的無可奈何,此刻唯有他一人,對酒獨飲,所以顯得分外的清幽和寂寥。
但幸好他還有許多值得回想的事,以及還有許多需要照看著的人,所以他並不空閑,安詳和平和。
“嘎吱”一聲輕響,小院新修的竹門被推開,戴著黃銅架子眼睛的蕭明軒走進了小院,伸手一彈,將一卷小卷彈到夏副院長膝上薄毯上,然後自顧自的從內裏搬了一張竹椅出來,倒了一杯酒,邊吹著熱氣邊飲。
展開蕭明軒彈來的小卷,夏副院長的臉上浮現出了欣慰的神色,有些超出他意料的看了蕭明軒一眼,讚歎道:“這小子真爭氣啊。”
“我現在終於明白老張為什麽說你比老孟更適合管這學院了。”蕭明軒點了點頭:“看數據,分析事理,我比你強,看人,你比我強。”
“天賦高,對敵厲害,這不算什麽,聞人蒼月也都能有這樣的表現,但關鍵每日經受徐生沫和佟韋的嚴苛磨礪,這樣的苦,他卻是甘之若飴,麵對羞辱也能心境平和…這小子,的確是有些爭氣。”點了點頭之後,卸了鼻梁上的黃銅水晶眼鏡,蕭明軒斜靠在竹椅上,卻是也忍不住少見的讚歎了一句。
夏副院長微微一笑,道:“不過還是有些孩子氣…徐生沫一定很生氣。”
“最好他能氣氣醒。一個人再厲害,又能厲害到什麽樣程度啊,南邊的那個人,那幾個皇城裏的老家夥,哪一個不是厲害的角色?”蕭明軒不屑的嘟囔道:“老張說得對,我們都隻是大河裏的魚,不管魚有多強橫,要想改變大河,那就是愚蠢的。誰都不知道四季平原裏麵的螢火蟲扇扇翅膀,會導致萬裏之外刮什麽樣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