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黑,雨絲越來越密,打在地上濺出小小的水花,一眨眼又被鮮血染紅。
甄偵攬著蘇日暮躍下馬車,避開一道從上至下砍來的刀光,反手一劍。
袼皮靴踏在路麵的積水上,發出“嗒”的的聲響,低頭時甚至可以看見水裏流淌的紅。
伴隨著一聲慘呼,一個黑影笨重地落地。
感覺到身後一陣寒意,蘇日暮佯裝腳下不穩,往前跌去,甄偵及時攬住他,旋身的刹那撤開內力,軟劍蛇一般爬上身後偷襲的刺客的右臂,抽回的時候已經對方將經脈寸寸劃斷,有蒙麵侍衛在旁補上一刀,一蓬鮮血濺在那侍衛揚起的衣角,蘇日暮看到一幅眼熟的杜鵑泣血圖被血覆蓋。
再抬起頭時,甄偵手中的軟劍已經收割了最後一條性命,血液竟是完全沒有沾上那薄如蟬翼的劍身,在手腕微動間暗芒閃爍。
這是蘇日暮見過的殺人殺得最優雅的人了,當然,他更願意稱這種方式為,變態。
這批蒙麵侍衛儼然訓練有素配合無間,在敵人多一倍的情況下仍然有條不紊地將敵人全部清剿——付出多人重傷卻無人死亡的代價。
要不是情況不對,蘇日暮都想開口稱讚了。
雨絲衝刷著遍地橫屍,寂然而下,唯聞風雨之聲。
鷓鴣和幾個還能動的蒙麵侍衛謹慎地檢查了一遍,才回稟道:“大人,十八名刺客全部伏誅。”
甄偵的衣衫長發已經被雨水打濕,水珠順著秀逸的輪廓下滑,卻看不出一絲失態,冷冷看向場中十數具屍身時,他的嘴角甚至噙著一貫柔雅昳麗的笑,慢慢的悠然的吐出一行字,“在京都之中肆意行刺,真是好膽量。”
極輕極輕的箜篌般低沉悅耳的語調,像是帶著一根纖細的弦,劃過肌膚,冰冷的生疼。
僅是一霎,那股冷意就斂個幹淨,甄偵雲淡風輕對眾蒙麵侍衛道:“都回去療傷吧,鷓鴣留下,另外,通知京城府尹,派人來收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