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思雅棋館,絕對兄控的阜遠舟回了皇宮。
看著他的背影,白衣的書生在人流滾滾的狀元橋前駐足了片刻,有風拉扯著那微微卷曲的長發,掩下他臉上的神色。
狀元橋依舊沉默著橫貫了這條平靜的運河,孔夫子的石像維持著千年不變的仁和,桃花已經落盡,唯留一樹葉的嫩翠,和岸邊的楊柳飛絮相交映,殘陽夕照悠悠揚揚揮灑在江水上,河麵被濃墨一筆渲染成燦爛的火紅色,粼粼波光閃爍,在路人的衣衫上撒了一把淡淡的光影。
蘇日暮橋邊的小茶攤坐了許久,粗劣的茶水送進嘴裏,苦澀得很,他卻一口一口地喝下去,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水麵,直到夕陽的最後一縷餘輝也消逝在地平線上了,直到再也看不清路人被夜色淹沒的麵孔,才毫不留戀地離開。
這眼前絢麗景色固然美好,卻並不能讓他為之停留。
——有我在,你不會有機會賠上那條命的……
阜遠舟說這句話時是笑著的,蘇日暮卻不會不明白掩藏在笑容之下的悲哀,像是回憶起了什麽遠久不堪回首的記憶。
抱歉,子諍。
暮色昏昏裏,書生寬大的衣袖被風刮得飄飄搖搖失去了方向,無聲的呢喃像是一觸即碎的幻影。
有些事不是親手做就失卻了做這件事的意義了……
皇宮裏。
阜遠舟突然覺得心口無端端一疼,往窗外看了一眼。
“怎麽了?”正好用完膳的阜懷堯看到他的動作,問了一聲。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阜遠舟的眸子倒映著烏蒙蒙的天,有些恍惚地道。
那聲音有點像是蘇日暮,不過蘇日暮此刻應該回了甄府才對吧。
阜懷堯微不可見地怔了怔。
大抵連阜遠舟都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飛掠過一抹自己都不自知的哀傷。
“別想太多。”阜懷堯停了一刹,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