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僵著身子道:“常安的性命都是爺的,爺一聲令下,常安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怎敢有半分違抗?”
“說的倒是忠心得緊……”阜懷堯的語氣耐人尋味,眼神像是深秋寒露,“那為什麽朕吩咐的時候,你卻沒有做到呢?”
“常安愚鈍,請爺明示。”
“那你說說,當日將朕的三弟從宗親府的大牢裏帶出來的時候,朕吩咐了什麽?”
常安渾身一顫,電光火石的瞬間就已明白了天儀帝想問的究竟是什麽。
阜懷堯鬆開扶住他的手,任他像是失去支撐一般身子一傾,萎靡地跌坐在地上。
常安的臉色發白一片,雙唇翕合著,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不過他還是硬撐著跪在白袍男子的麵前,一叩到底,聲音都沒了底氣,“常安有負爺所托,萬死難謝其罪。”
“這麽說,你是承認抗旨了?”阜懷堯看著他,容色高絕,冷漠無雙。
常安的身體又是一顫,在這個帝王的目光下,他連答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阜懷堯雙瞳像是砸進了一塊冰,“你和顧鄲都是朕信任的人。”
盡管他的話音還是清清冷冷的,但是常安還是聽出了其中失望的意味,心裏就是一陣劇痛。
說一句大不敬的話,他跟了阜懷堯這麽多年,心裏早把這個孤絕冷傲的男子當成了子侄來全心全力保護照顧,阜懷堯也並未拿他當做奴才來看待,常安也知能得到這個人的信任是一件多麽不易的事情……可是他生生辜負了這份來自一個帝王的信任。
“所以朕讓你們照顧他,”那雙明澈幹淨天真無邪的眼猝不及防地湧出了腦海,阜懷堯仿佛想避開什麽一般,半闔上了眼瞼,不讓那抹哀傷泄露出來,“可是你們差點就毀了他。”
——差點毀了那個譽滿天下驚豔絕才、爾雅溫文經天緯地的男人。
——連他都下不了手殺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