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暮色從四麵八方圍過來,沉沉地擠壓在這片小山頭,一望無際的雲海像一陣湧起的黑色波濤連綿向遠方,與天際的殘霞交織,焚燒成灰。
有風吹過,驚起滿天烏鴉。
白二癩子家的大雜院,四平八方,兩扇木頭疙瘩門在晚風中晃來晃去,砸的牆壁啪啪作響。
整個院子裏,已經被鋪上了厚厚的一層糯米,而且都是三年以上的陳糯米,這在那個剛剛經曆過自然災害的年代是無比奢侈的,於是有的人就不樂意了,但麵對質疑的聲音,張恩溥卻有著自己的一套說法,那就是這隻僵屍已經成了精怪,而且還吸食了不少人的鮮血,功力比之以前可謂是更上一層樓了,這時候若不消滅它,兩個村子都得跟著完蛋。聽了張恩溥的解釋,田村長和趙村長一合計,看這老道士還蠻仙風道骨的,起碼比普通的神棍靠譜,唉,咱就死馬當活馬醫,權且試一次吧!萬一他也撂擔子走人,咱們就真沒轍了。當即咬咬牙,滿口答應了張恩溥的要求,而這幾大麻袋糯米,正是他倆一家家的奔走,辛苦籌措來的。
張恩溥的第二個要求,就是村子裏得交給他四個有力氣的幫手,對於這僵屍的能耐,趙村長算是心知肚明,不僅給張恩溥挑了四個人高馬大的小夥子,還把村子裏唯一的兩個獵戶交給了他,人多總比人少好,張恩溥也就樂得答應了。現在,那兩個老獵戶正安安靜靜的趴在白二癩子家的房頂,身子縮在大棉襖裏,一聲不吭。雙手緊緊的抓著那杆被豬油擦的光亮的獵槍,眼睛眯成一條線,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而隻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院子四周的幾個稻草垛子背麵,安安靜靜的蹲著四個年輕的小夥子,白二癩子也在其中,這次他不但貢獻了自己家院子,連自己人也搭進來了,怎麽說呢,這白二癩子就是一根筋,直腸子,一門心思的要為村裏除了這樁禍害了,而他收養的兩個寡婦女兒,則臨時被安置在一戶認識的村民家,看了看周圍的幾個漢子,白二癩子不由得把手裏的毛竹攥緊了三分,心裏暗暗說道,待會可得為寡婦報仇,狠狠地砸死那丫狗-娘養的僵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