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紅過了血。有著更為妖冶濃烈的紅的,是缺雲山上燃起的,直衝了天際的大火。山下,百姓張著驚恐的雙眼朝缺雲山的方向望去。
——不過是一刻,靳舒已讓靳樓弑父的消息傳遍了殘曄京城。那麽,他以擒靳樓而不得的理由,火燒百樂宮,冠冕堂皇。
宮外三重的兵,抱來了難以計數的柴,往宮牆、柴火上一遍又一遍澆油。宮內的侍衛侍女早被一一換掉,裏麵沒有內應點燃火焰,是以靳舒把側門開了一點,先後放了數十人進去,卻無一人出來。他拂袖間,又讓身邊的高手帶著油和火把以輕功掠上高樓,終是把宮內為數不少的樓引燃。
靳舒嘴角有笑,眼中有瘮人的神采。隻是,他終究還是不敢貿然進入。——自己的這個手足兄弟,整日神出鬼沒,他身上那些奇門異術,自己不是沒有瞥見過。
天色暗了些,風愈加得大,助得整個大火綻放到極致,妖嬈地環抱著隻剩一絲湛藍的青天。
再過片刻,靳舒的嘴角的笑再也尋不見。適才眼裏還有狂野色彩的他,臉色卻一下就白了。握緊的拳頭也滿是凝重。
——蒼決的曲調自火海中騰起,直衝雲霄。仿佛一瞬,冰冷了所有囂張不可一世的火焰。
琴音跨過了無數障礙,就這麽層層疊疊灑來。亦沉寂了所有喧囂。三軍將領也愣住,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皆看向了站在門口、被火光映紅了臉的王。
“王……怎麽……”一侍衛忍不住道。
“嗬,我看他還能彈多久!”靳舒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關鍵時刻,怎能失了分寸?
“濃煙之中,我看他能支持多久!琴音傳來的位置可辨別好了,待琴音一斷,我們就把火滅了衝進去。”
“是,王。”侍衛頷首道,“王果真英明。”
“嗬,相煎何太急?”幾重的火焰中,傳來靳樓清冷如許的聲音,“王兄你還是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