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我的眼神太犀利,或許是我的神色太陌生。蘇爸看我的時候再不像上一次那樣帶著嘲諷,相反地,倒有一絲震懾。我冷然,在我對他們畢恭畢敬當做親人的時候,他將我和蘇罙之間最最隱秘不堪的東西擺在我的麵前,他們將我和蘇罙之間的七年唾棄得一文不值,甚至我這個人在他們眼裏,也是嘵流落在外的野孩子,連正眼,都不屑於給我。
但是現在,我對他已無顧及,他在我麵前再也無法耀武揚威。在這個時候,蘇爸的臉上反而流露出了驚訝,不解,或者稱作……刮目相看。人果然是一種極其好笑的生物,你越是在意別人的感受的時候,得到的也許越是卑微。而當你毫無顧忌地誰也不在乎的時候,也許反而能成全一種高貴。
至始至終,我都眼神不善的看著蘇爸,而蘇罙,壓製著我的手一刻也不敢鬆開,僵持,沉默,躁動……病房裏浮動的氣氛太不安定,平白給人一種緊張的感覺。知道蘇爸和巫婆蘇找我準沒有好事,我繃著一根神經不敢放鬆。
良久,聽聞蘇爸輕微的一聲歎息:“小心,對不起……”
“哈哈哈哈……”乍聽到幾個字,我簡直是忍不住條件性反射的大笑了起來,蘇爸從我醒來的那瞬間就已經看不懂我了。或許是那一刻我就脫胎換骨成為了另一個人,所以他才會陌生,才會覺得有所顧慮。
“對不起?叔叔,這句對不起真是說得是時候……”我淡淡,蘇爸皺著眉,額頭溝壑深陷,這一刻,我才覺得其實蘇爸也隻是一個凡人,而且是一個已經老去的凡人,他也會在外人麵前流露出不解,狼狽的樣子。說起話來,也有著試探,擔憂和不安。和所有的我們一樣,失敗的時候會唾棄自己,成功的時候會喜不自禁。隻是他們將這情緒藏得比我們更緊。可就算是藏得再緊,他們依然是凡人,就算是一副睥睨萬物的樣子,他還是一個凡人,越是他冷漠疏遠,或者越是顯出了他們的無法近人。他們都無法親近人群,他們覺得自己比別人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