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悚然回頭,眼角剛捕捉到一絲異樣,懷中突然撲進來一條顫抖而冰冷的身子。此身子來勢之迅猛,衝得我身子一趔趄,差點撞上豁口之下的艙板。幸得下盤紮實,緊急關頭雙腳一刹,身子前傾,稍一愣神,抱著懷中的人兒猛往船頭一跳,差點摔進水潭。
那一愣神,半秒不到,而我接下來的動作之所以如此倉促狼狽,正是在這半秒鍾的時間裏,我的腦海模糊浮現起豁口裏的情形——黑咕隆咚的豁口中央,忽然冒起一顆人頭!
等我剛站穩身子,還沒來得及回頭,懷中的人兒在我胸腔處悶雷般喊道:“腦殼!腦殼!那是個人腦殼!”吹出的氣流噴得我的前胸一陣酥麻。我又愣了三分之一秒不到的功夫,心中湧起一股惡心,神情大為懊惱和沮喪,懷中的人兒怎麽是五大三粗的滿鳥鳥?覃瓶兒呢
我一把推開滿鳥鳥,滿鳥鳥身子一仰,眼看一個倒栽蔥即將悶入潭中,這頭東西居然手腳麻利得慘絕人寰,千鈞一發之際一把抓牢我的衣擺,單手在空中劃了幾個整圓,終於勉強站穩身子,雙手順勢摟上我的後頸,力道之大,摟得我的腦袋緊緊貼在他的胸大肌上,一時間憋得我險些喘不過氣來……這個過程說短也短,說長也長。短得大約隻有五秒鍾,長得我的心理感覺仿佛墜入冬日的黑夜。
心神俱焚之際,我張嘴狠狠咬了一口滿鳥鳥胸前那塊脹鼓鼓的肌肉,滿鳥鳥“啊”地一聲狼嚎,卡住我的脖子往外一推,將我一屁股推坐在地上。我皺著眉,咧著嘴,吡著牙,摸著劇痛來襲的尾椎骨,來不及咒罵滿鳥鳥,扭頭去尋覃瓶兒。
覃瓶兒背對我靜靜站立,像被誰使了定身法。
我見覃瓶兒神態似乎不對,好像被突如其來的驚嚇嚇掉了魂魄,心裏一急,顧不得安慰我這個受傷的身和這顆受傷的心了,掙紮著爬起來,想去抱住覃瓶兒保護她,眼光卻那顆豁口中露出來的腦袋扯直了,全身神經一抽,五髒六腑如遭雷擊,霎時思維無法控製行動,呆呆杵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