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沙漠裏的風非尋常可比,陰冷得很,刮在臉上竟有如利刃一般,令人臉皮子生疼,那風中夾雜的細沙打在鎧甲上,竟能爆發出丁丁當當的脆響,倘若是在風口上站上一會兒,那無孔不入的細沙便能穿透重重的鎧甲,攪得人如同洗了場沙浴般,渾身上下每個毛孔全都被細沙堵得個嚴實,不說無甚沙漠行軍經驗的越王府一行人吃不消,便是縱橫大漠的沙盜們也叫苦連天,尤其是這會兒唐軍好歹還有個營壘能避風,可縱馬狂奔了大半夜的沙盜們卻隻能在風中苦熬著——冷是自然的事,如此大的風,不單唐軍覺得冷,沙盜們也凍得夠嗆,尤其是縱馬狂趕了大半夜之後,渾身的大汗經風沙這麽一吹,細沙攪合著汗水,成膠糊狀地遍布了全身,那等難受勁實在不是那麽好熬的,饒是沙盜們全都是在大漠裏縱橫慣了的,到了此時也覺得扛不下去了,若不是因何承業強力彈壓著,來自各山寨的沙盜們早就破口大罵地四散而走了。
明知道是場必敗的仗,還不能不打,那等憋屈自是別提多難受的了,眼瞅著遠處燈火隱約的唐軍大營,何承業的心一陣陣地抽緊著,內裏滿是不甘和無奈,更令何承業煩心的是:這仗要敗,而且不能敗得太假,不單要瞞過唐軍,也得提防著手下那幫子烏合之眾了解內情,當然,還不能敗得太狠了,至少不能將自己山頭的人馬損失得過分慘重,這仗的難度就可想而知了,故此,何承業並沒有一趕到便發動強襲,而是先派出了數名擅長夜間遊走的哨探,試圖先摸清唐軍的相關部署,而大軍則遠遠地停留在了離唐軍營地兩裏開外的一道沙梁背後,耐心地等候著。
就在何承業等得心焦之際,數名身著暗褐色夜行衣靠的漢子從暗處冒了出來,如同靈貓一般竄動著爬上了沙梁,為首一名身材瘦小的漢子趴倒在何承業的身邊,低聲地匯報道:“三當家,唐軍哨防嚴密,小的們實無法靠得太近,隻能遠遠地瞄上一陣,看得不真切,隻能看出中軍大帳中有人在,除此之外,唐營各處都靜得很,好像不太對勁,可能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