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渾身染滿了血跡,烏發披散,沾了些樹葉與血汙,衣著破爛,裙擺被劃破了大塊,露出一大截染了些泥汙的小腿,一隻繡鞋已經不見了蹤影,腳上隻套著一雙已經髒得看不出顏色的羅襪……像是剛從墳墓裏爬出來的一般。她整個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一張臉都埋在膝蓋裏,長發自兩邊垂下來,形成一片陰影。她就那樣縮在柳樹底下,一動不動,就如同是一座沒有氣息的雕像。
四圍一片斑駁可怖,正中的空地寸草不生,**的泥土顏色似乎是暗紅色,好像是一大灘剛剛凝固的血跡。以那攤血跡為中心的周邊草木稀疏,連將近十來丈的邊緣地區也是草木枯黃,被不知名的東西腐蝕了生命。
很顯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極激烈的戰事。
岑碧青趕到時,首先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他緊了緊拳頭,握緊又鬆開,腰挺得筆直,抿著略有些薄的嘴唇,隔著十丈的距離遙遙望著樹下的人影,躊躇了許久,終於還是踩著藏銀絲的紅緞軟靴,一步一步地朝樹下的女子走去。
白皙如玉雕般的手掌輕輕放到樹底下埋膝坐著的女子肩上,他喚:“素素……”而後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他再清楚不過,此時的她不需要任何安慰。
肩上的實質感清晰地傳進腦海之中,女子幾不可見地抖了一抖,埋在膝蓋裏的睫毛微微一顫,抱著雙膝的手指緊了一緊,尖尖的指甲慢慢掐進了肉裏……半晌,她放棄似的鬆開了手,緩緩睜開了眼睛。
“素素,”紅衣少年一把將她單薄的身形攬進懷裏,輕輕附耳說道:“我來遲了……”
抱歉,是我來遲了。
小青……麽?
幹裂的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發出一點聲音來,冰涼的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滾了下來,冰冷而沒有溫度,越發收不住,很快形成了一條溪澗,將臉上的泥汙衝刷得越發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