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抱有死誌,他是無聊四顧,突見一堆草下露出一刀柄。
這等樣的刀柄他熟悉得緊,正是平時常用的柴刀刀柄。
他前時正在酒樓裏送菜給糊塗兩長老,故而並未帶刀,眼下瞧見柴刀,不啻是見到了親人。
當即左手探去握住那刀柄,朝外一抽。
一看,果真是柄柴刀。
隻是這柴刀多半許久未用,竟是鏽跡斑斑,鈍頭鈍腦。
他也不嫌棄,他對柴刀的感情,與親人相同。
世上那有嫌棄親人醜陋的。
當下把柴刀放在胸口,心想,我能握著柄柴刀死去,老天爺卻也待我不薄。
又過了許久,鄧蓉仍是未來。
小石頭經過片刻的休息,倒是恢複了小半的力氣。
又想,哪小娘子多半是迷路了,怎地還未尋到此處?不會被甚野獸給吃了吧?她雖然凶惡,我是怕了,可野獸想必是不會懼她。
萬一真是這樣,啊!那、那豈不可憐? 他此刻自身未脫險機,卻已擔心上了追殺他的敵人。
想及自己一個昂藏七尺竟害得一孱弱女子身遭危險,實是天大的荒謬。
如是一思,倒是睡不下去了,立時爬了起來,右手握緊那柄鐵鏽的柴刀,朝門外走去。
堪堪到了門口,便聽見“哎呀”一聲,又傳來一陣滾壓樹枝的聲響。
這聲音他熟悉萬分,適才的遭遇,他已領教太多。
情知必有人在對麵的密林裏一個失足滾了下來。
急忙跑上前去,方跑了一半,便見鄧蓉已從密林裏極是窘迫不堪地滾將出來。
小石頭怕她受傷,急喊道:“女客官,不礙事吧?” 他是邊問邊跑,奔到鄧蓉跟前,瞧著她倒在地上半晌不動,不由心慌,怕她就此死去,到時自己又怎能心安?正想彎身把她攙起。
卻見一道迷眼劍影倏然而現,擬向自己的脖頸劈來。
倉猝下,他橫刀在手,往上一擱,隻聽見“喀啦”一聲,那柄剛剛屬於自己的鐵鏽柴刀居然被鄧蓉的長劍硬生生的劈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