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回木蘭行獵歸來後已是許久不曾踏出宮門了,對於妃嬪來說得以跨出宮門是件極度奢侈的事,而在我初入宮時能夠跨出昭慶門則是我所有的守望。當馬車碾過仙鶴橋時,沒來由得想起上燈節時永郡王所猜的那個燈謎:不在梅邊在柳邊,個中誰拾畫嬋娟,團圓莫憶春香到,一別西風又一年!隻可惜在木蘭圍場互相將心扉敞開後,便注定了此生的陌路,或者敞開的隻是他的心懷,而我一早亦將這些情愛深埋心底,任其在見不到光的地方慢慢腐爛,因為我不僅僅是赫連菀鬱,我的肩上更是負擔著赫連家的聲名與榮辱興衰。
“鬱兒你在想什麽,想得這樣入神?”景桓的聲音終於將那個神遊的我又拉了回來,我整了整衣冠笑著道:“主公,鬱兒隻是有些想家了,爹爹和二哥出征了,大哥又時常不在家,鬱兒心裏有些掛念娘親她們。”
景桓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總是很溫暖,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溫暖我涼透了的心,他微微歎了口氣:“朕可以說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卻也可以說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或者你會說朕是個不知足的人。但就好像對你,朕擁有很多能給你的卻很少,朕知道鬱兒最想要的是什麽,可是朕卻給不了也自私的不想給!”我們之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而這種沉默又瞬即被打破,馬車停了下來,伊犁大人掀開簾子安順便立刻迎了上來攙扶景桓和我。
下得馬車卻隻見一座淡雅的水榭出現在眼前,秦淮河上不知何時竟多了這樣一處,小榭兩麵臨水正門對著王府大街,門前掛著一張鎏金招牌上書“醉夢樓”三個大字,落款竟然是董其昌,沒想大哥竟能請動一代書法大家題匾,想是那雲遊四方的大家也曾踏足於此吧!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樓上傳來吟詩的聲音,但隨之而來的更是一片叫好,連景桓也禁不住讚歎起來。好一個奔流到海不複回啊,我與景桓也相繼踏入醉夢樓,此番外出我著了男裝畢竟這種地方女子是不適宜進出的,環顧四周發現此處並不像旁的煙花之地般門口站滿了花花草草,甚至看起來根本就不像個窯子,樓內陳設甚是雅致聽說都是交給了那個叫柳毅的人去辦的,看來大掌櫃將這裏打點得很是妥當,待我們進樓卻隻見一名年輕的夥計迎了上來:“敢問幾位客官可有吟風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