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這段時日忙得腳不沾地, 但還是惦記著我的生辰,提前了一日與我慶生。
滿桌子都是我愛吃的菜肴和點心,我們父子二人許久沒有像現在這般愜意地坐在一起吃飯聊天了。
窗外的樹葉被秋風染紅, 燦爛地掛在枝頭與月輝遙遙相對,似流淌的紅河, 我舉杯對著天上的明月, 又問我爹,“爹爹,你說娘親這麽多年是一直在天上看著我們嗎?”
我爹悠悠地望著靜謐的夜空,此時群星璀璨, 月娥嬌羞地躲在雲朵裏,他沉鬱的眼眸中似有水光流動, 啞聲道,“傻孩子, 肯定是。你娘定是一直看著我們, 保護我們,我們這些年才能平安順遂地度過。”
我靜靜地看著我爹,才忽然發現,不知何時開始, 他烏亮的鬢角竟摻雜了幾縷白絲,就連挺直的背脊也佝僂了些,神色寫滿落寞,早已垂垂老矣。
可我爹才不過四十,這些變化本不該有,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
我無法捕捉時光的流逝, 鼻頭卻酸澀了起來, 在一瞬間看清了歲月走過的痕跡, 它讓我長高長大,卻讓我如英雄一般高大的父親,變成了個孤獨的小老頭。
“好端端的,怎麽哭了?”我爹看見我滿臉的淚水,充滿疑惑地拍拍我的頭,“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呢。”
他笑話我,我卻隻覺得難過,一邊胡亂擦去麵上的淚水,一邊掩飾道,“是風沙,風沙進了我眼睛,所以才流眼淚了。”
“好好好,是被風沙迷了眼睛,”我爹總是這般無理由地寵溺我,包容我。不論我說什麽做什麽,他每次都是慈愛地微笑著,溫柔地撫摸我的頭,對我說,“好好好。”
“來吧,咱們父子倆幹一杯。”
我爹酒興大發,朝我高高舉起酒杯,他甚少與我飲酒,更不用說碰杯。
我感到新奇,興衝衝地端起酒杯,將杯沿放得比他略低一些,開始說吉祥話,“今日我封慕秋作為壽星公許願,希望我爹爹永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