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廊外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天又冷了些,通連著水榭的長廳中,謝珩正在與徐立春商討謝桓兩家婚事的細節,黑湖石的茶案烹煮著一壺雨前茶,一旁是拆了封的文書。
淩亂的腳步聲從堂屋中響起來,竹簾被一隻手揭開,一個身影急匆匆地走了出來,忽然他又猛的刹住腳步。
謝珩回頭看了眼,他對徐立春道:“就暫定這樣吧,你先下去吧。”
徐立春自然也注意到李稚是從謝珩的寢臥中走出來,他眼觀鼻鼻觀心,說了聲“是”就轉過身退了下去。謝珩重新望向了李稚,“醒了?”
李稚聽見他對朝自己說話,心莫名抖了下,他的手還抓著那席竹簾的邊緣,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謝珩問道:“你是要一直躲在後麵嗎?”
李稚這才慢慢地鬆開了手,他朝著長廳中走了過去,“見、見過大人。”他甚至都不敢看對方的臉,隻說了一句話,立刻低下頭去。
“坐吧。”
李稚攏著衣擺在案前坐下,遲遲沒有聽見說話聲,他嚐試抬起頭看了一眼,卻正好對上了謝珩打量他的視線,他一下子僵住了,“大人,我……我昨晚喝多了,我不是有意、有意冒犯。”
謝珩問道:“睡得還好嗎?”
李稚微微愣了下,“還、還好。”
謝珩抬手隨意地沏了一盞茶,道:“我有一位長姊,名喚謝靈玉,年長我十二歲,多年來居住在晉嶺,她與我是一母所生,我父親一生沒有納妾,膝下隻有一兒一女,因為子嗣單薄,後來過繼了謝玦到自己的名下。”
李稚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和自己說這些,卻也不敢打斷他,安靜地聽著。
謝珩繼續道:“十七年前,我的這位長姊嫁給了晉河王氏大公子王珣,夫妻兩人琴瑟和鳴恩愛非常,可惜好景不長,兩人成親不久之後,晉河王氏卷入了紅雀台案,父親逼著長姊與王珣和離,她誓死不從,四處奔波為王氏伸冤,王氏滿門株連棄市,她自此獨居在晉陵,長伴青燈古佛,再也沒有回過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