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禮送了謝靈玉一程,兩人一路無話,雪夜的渡口,他看著江上那艘船漸行漸遠,孤帆遠影直到再也不見。
天將亮未亮,江邊釣叟低低地唱著歌,很老的調子,聽不太清楚字詞,隻依稀聽見一兩句“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年輕的桓家家主仍是牽著那匹黑驪,一直到天亮了,他回過身慢慢地往回走,身上的晶瑩的積雪隨之落地。
李稚如今整個人正沉浸在熱戀之中,他心中恨不得離謝珩近一點,再近一點,簡直要寸步不離才好,他原本是在瓊林苑當差,來去跑了兩天,他鼓起勇氣和謝珩提了一句,能不能調到他身邊去,既然是自薦,免不了要把自己吹噓一番,他是第一次變著花樣悄悄誇自己,目的還是求個升職,心中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
謝珩當時正在用晚膳,耐心地聽完了他說的,又看了他一會兒,“自然可以。”
四個字剛落下,李稚一顆心頓時像被風吹似的飄了起來,他心中高興得不行,麵上卻仍是一副為自己謀算前程的認真模樣,“大人,我從即日起一定好好地為謝府當差,絕不會辜負您的厚望。”
謝珩看破沒說破,“好啊。”
李稚按捺不住心裏的高興,又怕表露得太明顯,會顯得他不是那麽正派,於是說完便退了下去。謝珩也沒留他,李稚一出門後果然沒有忍住,立刻摸著鼻子笑了起來,他正沉浸在欣喜之中,連徐立春從側邊走過來都沒看見,冬天天本來就黑得早,徐立春穿一身黑跟個沒腳的鬼一樣,李稚一回頭冷不丁得嚇了一大跳,“啊!”
徐立春早就看見他偷摸樂個不停,故意走過去的,看李稚果然嚇得叫了聲,他表情都沒變一下,“李典簿,您高興什麽呢?看來是有喜事啊。”
李稚道:“我……沒有啊,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