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楊瓊買了幾大壇子好酒,又把素日交往得比較好的幾個朋友喊出來,大家的官職地位差不多,平時也都窮得比較統一,沒錢上什麽酒樓,就約在了城南的一家小酒肆中。眾人坐下後舉杯邀盞,大肆暢聊,時不時還即興賦詩。
李稚一聲不吭地看著這觥籌交錯的場麵,看起來有幾分拘束。
楊瓊今年二十多歲,又已經娶妻,他眼裏看李稚就跟看個小孩似的,把人給朋友介紹完後,他拿了個杯子遞給李稚,給他倒上酒,“多少喝點啊!別不說話,你也跟大家聊一聊啊!”
李稚終於試著抬手慢慢喝了一口酒。
他這副猶豫拘謹的樣子逗笑了那幾個朋友,忙催著他多喝點,楊瓊也道:“大口地喝!沒事兒!大不了醉了我背你回去!”
“好吧。”李稚被起哄得有點不好意思推脫,於是抬手又喝了一口。
大家喝著喝著,開始聊起自己過往雲遊的離奇經曆,說白了就是吹噓自己見多識廣,真的讀過萬卷書,行過萬裏路,時不時穿插旁人一兩句“真的假的?”之類的互相追捧。
李稚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微醺中仿佛他真的看見這些人所說的東西,太行山萬裏的雪,燕雲十六州外的冰河,河西走廊上買賣玻璃珠的異族商人,華亭聞鶴唳而放聲大哭的隱士,聞美人死而赴萬裏憑吊的王孫,這一幕幕在腦海中拚成一副光怪陸離的畫卷,讓他有些失神。
楊瓊看向始終不參與閑談的李稚,拍了下他的肩膀,“李稚,你有見過什麽難忘的東西嗎?說來同大家聽聽。”
眾人聞聲都看向這新來的朋友,“是啊,少初,你也說來聽聽。”
李稚本來就喝了酒,反應慢一拍,他看著眾人不做聲,就在大家覺得他是喝懵了的時候,李稚的聲音很輕地響起來。
“我見過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