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所料到的一樣,晁勁函果然知道我所有的密碼,這下不光銀行卡密碼破了,連之前的社媒賬號也撿回來了。我就依稀記得我曾經在ig上很是搗鼓了一陣子,大概是剛來俄羅斯那會兒,整天跟當地小青年一同混地下演出,沒事就在ig上你艾特我我艾特你的,搞到後頭竟有了小幾千粉。那賬號上都是角度找了又找,p了又p的照片,最新一條時間為2017年,是家club的招牌,還加了定位。
我是挺有些日子沒上網了,原先微博賬號一登,私信箱的紅點就突突突排下來,其中有我在當地一起看演出的朋友,也有上學的同學,還有些小姑娘不無惋惜地問“你去哪兒了,都不發你男朋友了”“之前的照片也刪光了,發生什麽了”之類。我看得有點好笑,一個個點開,同時心裏又暗自琢磨,刪照片這事太過明顯,瓦連京不願提之前的事,怕是因為老早就分過手了。然而現在,這些都沒所謂了。
我順手點進草稿箱,發現有一條未發送的博,是一張瓦連京的照片,顯示的是2017年。照片上的瓦連京掀起上衣,露出截腰,莞字若隱若現,不知道在幹什麽。照片顯然是張抓拍,他看見鏡頭瞥過來,眼睛沒來得及睜全,由陽光襯著,懶洋洋又凶巴巴。
我想也沒想就重按了發送,捧著手機翻來覆去看,總覺得那時候的瓦連京跟現在有些不同。不過兩年前,他那時應二十五上下,按理說也老大不小了,看著卻仍有一股毛頭小子的躁狂感;這幾乎是所有俄國男人的特性,某個時間點之前永遠是青少年,這個時間點可以是二十歲,也可以是六十歲,此前他們是麵含怒意的哀愁,指不定下一步會做出什麽瘋事來,然而過了這個時間點,就隻剩下哀愁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瓦連京正在經曆這個時間點,他雖還總是生氣,也總是打我,但與這照片上的神情大不相同,是一種消散的怒意,會很快被哀愁取代;我現在早已不怕他發怒,甚至隱約有些期待,好像這代表著他還年輕,還沒有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