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某一天早晨,瓦連京帶我一同進了城。路上積雪未化,白得晃眼,我攀著門把手問:“我們今天去哪兒?”
“先給你看腦子,再進城隨便晃悠兩圈。”瓦連京瞥我一眼道。
說是這麽說,車卻並沒有往醫院的方向開,駛過鬧市後,瓦連京開上一條雪路,路不平整,後備箱裝著他的修車工具,當當作響。搖搖晃晃的不知持續了多久,我一頭撞在玻璃窗上才醒了,一抬眼就見著個紅臉老頭在車窗外衝我齜牙咧嘴地笑。
瓦連京熄火下車,對那老頭嚷了幾句,倆人便哈哈大笑,抱作一團,又捶又鬧,活像兩頭聒噪的熊。等他們笑完了,終於想起我,瓦連京衝我指了指,倆人就勾肩搭背地走過來,我搖下車窗,矜持道:“您好您好,初次見麵,我是伊——”
“伊萬!”紅臉老頭笑得一臉褶子,哈著白氣拍車窗沿,“記得我是誰不?”不等我回答,他就轉過臉去跟瓦連京擠眉弄眼,“記得起才怪!記得就不會上這兒來囉!趕緊下來,一會兒他們值班的回來了。”
我稀裏糊塗下了車,進了那棟房子才發現原來是家小醫院,設備倒是齊全,紅臉老頭一個勁把我往那**趕,催促道:“動作快點快點,被發現了都得遭殃。”
於是我忙不迭躺上去,任由那紅臉老頭拿儀器照來照去,照完眼睛摸耳朵,瓦連京在門口放哨,時不時回答紅臉老頭的問題。
“視力沒問題,聽力沒問題。有什麽反常行為沒?”
瓦連京轉頭說:“前幾天下大雪跑出去追餐車。”
“這哪算反常!”我駁道。
那紅臉老頭嘖嘖兩聲:“肌肉萎縮得不算厲害,要帶他多出去活動。”之後捏了捏我周身,要照片子,示意我到裏間去。
我進去躺好後,聽著儀器慢慢運轉,紅臉老頭和瓦連京說話的聲音也隱隱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