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葉淮的手指摩挲著茶盞邊緣,“被喜歡也不會感受不到。你知道嗎,方意,從我和段頌陽結為道侶的那天開始,我就感覺到,那種……我們之間或許曾經有過的,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徹底消失了。”
段頌陽依然對他照顧,依然督促他的修行,但是那種曾經屬於他們兩個的,竹馬少年之間的,隱隱的、朦朧的、未曾宣之於口的,或許是喜歡,或許還不到喜歡的,那種就像喝了一盞清茶,品時淡然,回味甘甜的感覺,再也沒出現過。
結契後的段頌陽更像是葉淮的長兄一樣,某種曾經某個晚上偶爾會冒出的,屬於兩個人之間的悸動,再也沒出現過。
“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對少掌門身份的責任感,對門派的責任感,對門派弟子的責任感,”葉淮自嘲笑道,“然後現在又加上了,對我的責任感,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葉淮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對段頌陽開始有喜歡的感覺的。
他們八歲相識,始於一場誤會,又因為一場誤會成了朋友,葉淮有很多的朋友,可是那個總是孑然一身、書本和靈劍做伴的少年,那個總是和他因為修煉爭吵卻又來找他和好的少年,在歲月模糊了其他人容顏的時候,隻有他,一直印在了葉淮的心裏,一直陪他走到了現在。
段頌陽曾說過,葉淮是他唯一的朋友,可他對葉淮來說,也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特別是在葉淮情竇初開的年紀,他會不斷夢見當年桃花林中的那個舞劍的少年,會因為故意鬧得段頌陽不得不放下書來陪他的時候心底湧起一股得意洋洋的竊喜,也會因為段頌陽在乎他有其他朋友的時候偷笑。
可這些少年時期的美好,在他和段頌陽結契後戛然而止。
就如同被凜冬突然截斷了酷暑,連個秋天的過度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