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緘這一夜睡得並不好。
都城的氣候與遼北大不相同,才入春就下起了暴雨,一整晚風急雨驟,攪得人難以安眠,幸好等一大早醒來已經放了晴,推開窗隱隱地能聞到一股濕潤的泥土氣息。
前一日下午他們抵達都城,安置在這間不太大還有點偏僻的驛館裏。
不過到底是都城,與一路上經過的驛館客棧相比,這裏雖然小卻是獨門獨院,清淨雅致,房門前還種了幾棵柳樹,剛剛抽了新芽,正吐露著勃勃生機。
李緘站在窗口看了一會,正打算出門轉轉,有人適時地敲響了房門。
不出所料,門外果然是李良。
瞧見李緘身上的中衣,他皺了皺眉,就好像瞧見什麽不體麵的東西,絲毫沒有自覺是自己大清早地到人房間裏來的原因。
這一路上李緘見慣了他這樣的態度,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有事兒?”
李良抿了唇,往房裏看了一眼:“聖上召你入宮。”
“入宮?”
李緘還以為要自生自滅一段時間才會有人來管,卻沒想到那皇帝這麽快就要見自己。
可能是要看看這個人質聽不聽話。
李緘想著,隨口應了聲,回手關上房門去換衣裳。
皇城一如料想一般氣勢恢宏。
李緘在皇城門口前下了馬車,遙遙地望著牆內一座座巍峨的宮殿,突然有些感慨。
人生還真是充滿了始料未及,當年在村裏吃飽穿暖都成問題的時候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還能進宮麵聖。
雖然一無所知,前路吉凶難料。
李緘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守在馬車前的李良:“你不囑咐我點什麽?”
李良皺了皺眉:“屬下隻奉命護送公子入京,照料公子飲食起居,其他不得再幹涉。”
“不得再幹涉?”
李緘笑了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門內早早候著一個內侍,瞧見李緘先上下掃量了一遍,而後才開口:“是李徊將軍家的公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