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喧囂了一整日的淮安王府逐漸歸於寧靜。
李緘揉著額頭,在床榻上翻來覆去了好一陣,仍沒興起丁點睡意,幹脆爬起來倒了杯冷茶,坐在桌邊慢吞吞地喝著。
自進到淮安王府以來,他很少有這樣難以入睡的時候。
這段時日他過得十分充實,空閑時間很少,雖然名義上是王府的典簿,也確實做了很多文書類的事,但大多時候更像是淮安王的一個門生。
最初李緘對都城局勢一無所知,在王府待了沒幾日,逐漸有了判斷。
都城裏關於淮安王蕭鐸的傳言真真假假,有一點卻是千真萬確,不管章和帝袁璟是不是真的醉心書畫不理朝政,蕭鐸都的確是如今朝堂真正的掌權者。
也正是因此,朝堂中的大事小情包括各地的軍報,都會先送到淮安王府來。
待蕭鐸過目之後,再送到宮中過章和帝的手。而這兩三個月以來,所有蕭鐸審過的奏折、公文甚至軍務,李緘都看過。
李緘識字,奈何在鄉野時條件有限,雖也想方設法讀了些書,內容卻極雜,四書五經看過、各地方誌也有,更多的是一些摻雜了圖畫的話本傳說,又大都是自己摸索著去看,雖然看完了許多都是一知半解。
蕭鐸卻出乎意料的耐心,由著李緘去看,去談自己的觀點,而後再當著他去批閱,時不時講解一二。
李緘不清楚蕭鐸的用意,一如他不知道當初蕭鐸為什麽要帶自己回王府,也懶得浪費時間在這種事上揣測。
很多事遲早會真相大白,不管蕭鐸最後是為了什麽,最起碼現在李緘受益匪淺。
而且依著這段時日對蕭鐸的了解,他的種種行為說不定隻是一時興起,沒有緣由。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李緘的思緒,下一刻房門被人敲響,一道清瘦的身影映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