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愈發炎熱。
因為顧忌李緘這個病患,蕭絡讓人撤了屋內的冰,將圈椅搬到窗口,一邊打著扇,一邊吃著冰酪——雲稚讓人送來那份。
禦醫到了有一會了,汗流浹背地守在床榻前,為李緘診脈。
李緘仰麵躺在**,數了一會禦醫花白的胡子,覺得頭腦愈發混沌,終於忍不住將視線轉到窗口,看見蕭絡放下吃完的空碗,抽了抽鼻子,小聲問道:“好吃嗎?”
“還不錯,待會可以讓人再去買幾份,給府裏這些人嚐嚐……”蕭絡起身洗了洗手,轉身對上李緘眼巴巴的目光,“想吃?”
李緘眨了眨眼,點了點頭。
蕭絡輕輕「嘖」了一聲。
李緘這個人,大概是小時候吃過太多苦的緣故,年歲不大,卻極為冷靜自製又能頗能忍耐。
入府以來,每日就算山珍美味也不見多歡欣,各種苦藥補湯也沒有丁點的抱怨。
以至於幾個月下來,蕭絡這樣細致入微的人也沒能看出來他到底喜歡些什麽。
就好像對他來說,吃糠咽菜也好,錦衣玉食也行,隻要吃飽穿暖,就沒什麽關係。
這還是自相識以來他第一次如此簡單而又直接地表明想要什麽東西。
蕭絡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空碗,又看了看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李緘,難得有些心軟,略一猶豫,將視線轉向自進了門一直在兢兢業業地診脈連話都沒說過幾句的禦醫:“如何?”
禦醫終於放開一直落在李緘手腕的手,捋了捋胡子,思索著開口:“這種天氣,小公子昨夜落水本無大礙,偏偏穿著濕衣服入睡,風熱之邪犯表、肺氣失和,就病起來了……
先前的藥暫時先停了,待會老夫重新開個疏風清熱的方子,先解了當下的病症,再繼續給小公子調養身子。”
蕭絡點了點頭,轉過視線看了一眼,立刻有小廝上前收拾書案,攤開紙墨,而後恭恭敬敬地將禦醫請過去,研墨潤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