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鐸挑了挑眉,抱著手臂看著李緘動作嫻熟地掛餌下鉤:“指不上我們不是還有你,都說養兒防老,你雖然不是我們養大的,防老應該沒問題吧?”
“您二位要是不怕老年生活過於淒涼,我當然沒問題……”李緘抬手提了竿,一條還沒有巴掌大的金紅色錦鯉咬在鉤上,正拚命地擺著尾巴,“不過嘛……”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把那錦鯉從鉤上解救下來,放到蕭鐸旁邊的木桶裏:“醜話說前邊,我這副身子骨你們也清楚,我雖然想盡力,但能不能活到給您二位養老的那天畢竟由不得我做主,萬一我先走了,可不是有意要食言。”
這實在不是什麽吉利的話,尤其說這話的人正方年少,還未及冠。
但李緘渾若不查,表情輕鬆、語氣平淡,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手裏的魚鉤上,就仿佛自己剛說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蕭鐸看了他一眼,視線偏轉,往另一邊看去。
蕭絡低垂眼簾,一眨不眨地看著荷花池裏遊來遊去的錦鯉,仿佛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從蕭鐸視角卻能清晰地看見,他緊握釣竿的手背隱隱地犯起青筋。
大概連李緘都不知道,他的身體早就成了蕭絡的一個心病。
蕭鐸安撫一般拍了拍蕭絡的手,回頭把木桶從李緘身邊拉過來,一邊逗弄著裏麵正遊來遊去的錦鯉,一邊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倒是不介意你在我們跟前說這些渾話,畢竟人活在世,總有死的那一天,早死或者晚死,也沒多少區別。就是有點好奇你要是當著那雲小公子說這話,他會有什麽反應。”
李緘握著釣竿的手微頓,下意識地抬手往發間摸了摸。
這是他從未想過的問題。
若是在雲稚剛到都城的時候,自己的死活必定無關緊要,這段時日下來,二人也算是……
李緘放開手,若無其事地回道:“他生性坦**、豁達通透,又年少從軍,多年馳騁疆場,生生死死的早就見慣了,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