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除月盡,挨年近晚,辭舊迎新,闔家團圓。
幽州城內處處喜慶祥和,家家戶戶門外都貼著紅彤彤的春聯,火紅的燈籠在風中搖曳,爆竹聲陣陣響徹街巷。忙碌了一整年的一家老小難得都得了空,圍坐在爐火前聊天守歲。
是難得的好時光。
鎮遠侯府裏卻是與這喜慶氣氛格格不入的冷清和蕭索——絡繹不絕前來吊唁的訪客在這年根底下終於止歇,隻剩下一點近親和鎮遠侯多年的親隨,還有李緘這個外客。
李良本意是立即返程,吊喪的形式已經完成,李徊的親筆信也已轉交,斷沒有在侯府再耽擱的意義。
至於李緘是不是還病著,並不在他考慮和關心的範圍內。
卻沒想到還沒等去告辭,雲鄴先讓人傳了口信,要李緘養好身體待過了年再返程。
口氣堅定,不容拒絕。
李良無可奈何,隻好將返程的日子改到了初一。於是就避免了除夕這一日還在路上奔波的情況發生——
雖然在哪裏過這一日對李緘來說並沒什麽區別,回平州和李府的一家老小共度除夕,還真不如在路上顛簸,最起碼還剩下個自在無拘束。
對比起來,留在侯府過除夕確實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選擇。
遼北冬日天黑的極早,還沒到宵禁時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稀疏的星星懸於空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街巷上空****的,隻有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李緘在病榻上躺了兩日,每日各種好吃好喝和珍稀藥材,很快就恢複了大半,想著此生或許再不會到幽州來,便趁著傍晚空閑在城中轉了轉,想順帶感受一下從小到大在他生活裏都沒有過的熱鬧年味。
結果熱鬧年味是有,卻都在別人家裏,除了偶爾隔著院牆聽到的爆竹聲,甚至連個人都沒瞧見。
李緘轉了一大圈,頗有點百無聊賴,眼看天也黑了下來,便轉了方向繞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