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清劍宗居於中土之東,為天下第一劍宗,宗門獨占盤桓千裏、劍鋒千仞的凝清山脈,主峰之外有九道險峰,為九位宗門長老清修之地。
洛浦雲遞過來一盞鳳凰單叢,低聲道:“凡間茶雖無益,倒也爽口,昨夜我已傳了急訊回去,想必如今......”
宋沅咳了幾聲才接下,淺淺抿了一口,垂著眼睛道了一聲謝。
他不是沒有察覺,這些天洛浦雲偶爾會小心翼翼打探他的口風,似乎很擔心他心有怨氣似的。
他的確對如何去麵對那些故人沒有頭緒,但也不至於怨,畢竟傻是他自己犯的,不至於遷怒別人。
再說,沒得他犯這個傻,也撿不到那麽稱心如意的小丈夫。
不過,宋沅想不通的是,這個幾年不見愈發穩重的外門師弟,究竟為何擔憂他心懷怨氣。
哪怕他恨得要死,以如今實力對抗師門也不過是蜉蝣撼樹、螳臂當車,這副殘敗的身軀,若不是經由他緊張兮兮的小丈夫保護,幾年前就掩埋在風雪裏,死得悄無聲息了。
情理上,他也不認為冷淡自持的師尊或是師兄弟會如何,采藥一事之前,他才剛受了師尊的罰,師兄來看他,隻罵了一句恬不知恥便拂袖離去,隻有小師弟來寬慰他。
為著這一點寬慰,他鬼使神差地應下了邀約。
然後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他們若是知道自己嫁了人,還嫁了一條世人眼中的妖孽魔種,隻怕恨不得立時將他掃地出門,更嚴重便擇出那四千多條門規中他全然忘卻的幾條,將他罰得半死,再令人去追殺那個膽敢引誘凝清劍宗內門弟子的奸夫妖孽。
宋沅想到這裏,心頭居然有一點兒快活。
他想自己總還記得一點兒路,要雪雪把他偷出來,攥著手逃做一對亡命鴛鴦去。
畢竟,跳脫出那些身份束縛,哪裏有人對他有所指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