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引用保溫桶裝了滿滿一罐母親煲的湯,拎著去了李擎的出租屋。在等候李擎下班的那幾個小時裏,他睡了一覺又醒過來,牆上的掛鍾不知何時停擺了,手機擱在茶幾上,他完全不知道現在是幾點。
失去時間概念的等待極為難熬,分秒被無限拉長,周引蜷縮在沙發裏,某一瞬間他想到了母親。在長久的年月裏,母親就是在徒勞無獲的等待中度過,也許他該更理解母親一些,但理智上他還是無法接受。
等待應該要有結果,如果沒有,他不明白繼續下去的意義。
李擎比他預想的要早回來,看到他的時候李擎並不顯得驚訝,還能先去衛生間洗個手、脫掉外套再回來抱他。周引勾著李擎的脖頸,很是好奇,“你怎麽進來的,你的鑰匙落我這兒了。”
“信箱裏有備用鑰匙,”李擎說,“我知道你會過來。”
他的呼吸有一點重,周引已經換上了他的睡衣,沐浴露香氣從領口深處溢出來,整個人幹淨柔軟得如同他小時候見到的櫥窗裏的玩偶。那時髒兮兮的他不允許觸碰,隻能遠遠地看一眼,如今他總算得償所願。
人長大後是否會拚了命補償小時候所欠缺的,他無從得知。他隻是沒來由地想起今天課上心理老師的話,她說每個人需要的是健康的戀愛關係。
何謂健康的戀愛關係,李擎不知道,想來不會是他和周引之間這種打著朋友的幌子、心安理得越界的關係。但他感到快樂,在持續性的痛苦與焦灼中,偶爾得到的快樂尤為強烈且難以忘懷。
周引催促他快去喝湯,說特意帶了母親煲的湯過來。
李擎說了好卻舍不得放開周引。他覺得周引對他越來越好了,這種好讓他食髓知味,這一點快樂如毒蛇緊緊箍著他,把他拖向這段關係的深淵。
事情比李擎預想的更嚴重,隔天他接到通知,由於遭到匿名投訴,食堂不能再給他提供兼職崗位。李擎平靜地接受了這一事實,他轉頭去了學校後勤辦公室,詢問是否有合適的兼職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