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通的黃沙不埋人,十七歲的男孩最後還是化了一盒灰。
高照在那顆胡楊樹下立了塊碑,用劍刻了男孩的名字,一筆一畫中皆是血淚。
他每天都來胡楊下坐著,背靠著樹幹,陪著這塊小小的碑,酒壺不知不覺空了一次又一次。
一片樹葉悠悠落在鼻尖,高照抬手摘下,而後從袖管裏拿出一封信展開。
蘇煜烈的筆跡遒勁有力,視線掃過開頭那一句“見字如見人”,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心髒又叫囂著破裂。
“聽聞四皇子囚於幽通,望多多照憐。”
捏著信紙的手指發力,那信紙邊緣便多出一層不規則的漣漪,高照抬眼看了看麵前那塊孤零零的碑,男孩的音容猶存。
他深吸一口氣,眼淚卻還是瀑布一樣傾瀉而下,他不敢再往下看,不願再看到有關蘇道盈的字眼。
愧,太愧了,無顏以對。
高照把信紙重新塞回袖管,拿起旁邊的酒壺,卻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空了,他於是幹坐著。
淚痕底下的臉沒什麽表情,心裏卻波濤洶湧。
天色漸暗,荒蕪的山際一條金色的邊界壓下來,壓到男孩的碑上,閃爍著一層金黃。
高照起身,把酒壺揣在懷裏,剛轉身就聽到身後有人喊他的名字。
心裏一驚,他騰地轉身,看到一個眼熟的小神仙從一股被餘暉照得金黃的煙中走出來,身上還是那件粉色短衫,手上還是那上天入地的法寶。
高照一怔,那小孩有些膽怯地看著他,輕聲問了一句,
“你..你是高照嗎。”
高照輕笑一聲,揚起的嘴角卻滿是疲憊悲愴,“還能是誰。”
高小照於是蹬蹬蹬邁著小短腿跑過來扯住他的衣袖,大眼睛裏也多出幾分焦急,
“我這次來,是要告訴你,蘇煜烈要出事了。”
高照心髒猛地一沉,瞳孔霎時放大,下意識攥緊了拳,渾身的神經都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