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灼下車離開以後,梁鬆庭又獨自坐了幾分鍾才重新發動車,朝著上班的地方開去。
通常來說,梁鬆庭不是那種會把生活裏的瑣事和情緒帶到工作中的人。也包括在工作時間,他對人對事的態度都很分明,就算是加班熬夜了,或許趕進度出圖壓力很大的時候,他也仍然是理智客觀的。
但這天早上和鬱清灼見麵的短短十分鍾後勁很大,梁鬆庭這一天都過得比較暴躁。上班時間出去抽了幾次煙,很不像他。
快下班時,樓下前台新來的實習生抱著一個大紙袋敲門進入他的辦公室,說,“梁老師,這有你訂的外賣。”
梁鬆庭沒訂外賣,一想就知道是鬱清灼訂的。
今早他把話都說成那樣了,鬱清灼還巴巴地湊上來給他送晚餐,這讓梁鬆庭很意外。
他掏出手機確認了一次,沒收到鬱清灼的信息。
實習生把大紙袋放下就走了,梁鬆庭站起身,拉開袋口看了眼裏麵。
白玫瑰紮成小小的一束,其餘又是好幾個飯盒,有湯有菜,似乎比前一晚的還要做得精細豐盛些。
放玫瑰的袋子裏別著一張紙卡,梁鬆庭把那張卡片抽了出來。
折疊的卡片內頁一展開,鬱清灼手寫的六個字映入眼簾:小鬱知道錯了。
——小鬱知道錯了。
梁鬆庭對著這六個字愣了愣,好一陣都沒回過神來。
過去的很多年裏,他對鬱清灼的叫法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鬱清灼六歲那時,他們才剛認識沒多久,已經讀小學四年級的梁鬆庭寫作業寫到“鬱鬱蔥蔥”四個字,卻把鬱字寫錯了。剛上一年級的鬱清灼竟能給他挑出錯來,說哥哥你這寫的不對,鬱鬱蔥蔥的鬱是我這個鬱,“有”字裏麵隻有兩劃,不是三劃,讓我寫給你看。
一個六歲的小男生,說話寫字卻那麽機靈神氣,梁鬆庭起先覺得麵子上掛不住,就有幾次故意不好好叫鬱清灼的名字,偏叫他“鬱鬱蔥蔥”。鬱清灼聽了也不生氣,隻是笑,覺得這名字好玩兒。再後來鬱鬱蔥蔥的“蔥蔥”沒有了,在私底下梁鬆庭漸漸開始叫他鬱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