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裏渾身僵硬, 冒著大雨從沿河派出所往集賢巷子走。
雨大得像瓢潑,不管不顧直往江裏臉上和身上淋,兜頭澆來, 竟讓他有一種從痛苦裏衍生出的刺激。
他從來都不知道, 深秋竟然也會下這麽大的雨。
在他的記憶裏,隻有武漢的夏天才會這麽豪邁,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變天, 能上一秒烈日高懸, 下一秒就大雨傾盆。
而他印象中的秋天大多是寂寥又溫情的,下起雨來總會像個彈奏琵琶的小姑娘,如泣如訴,淅淅瀝瀝。
至少他在武漢生活了這麽多年,從不曾在即將入冬的時候,遇上這樣的惡劣天氣。
有些沒帶傘的行人站在旁邊建築的屋簷下避雨,見到江裏緩慢地走在風雨裏,饒有興致地找到一點談資。
“哎,你看那個人,雨都不知道躲, 淋得好像一隻落湯雞。”
“落湯雞?哈,落水狗才是吧。”
江裏恍惚聽到這些議論,又覺得是自己的幻覺。
落湯雞和落水狗麽。
那還真是他。
走回集賢巷子的時候,江裏渾身都濕透了, 整個人像剛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 臉上身上不停地淌著水。
住在一樓的劉姨正在店裏攤熱幹麵, 見到江裏走過來, 驚得睜大雙眼, 衝他喊道:“小裏, 這是怎麽了?怎麽搞成這個樣子了,哎喲,你快上樓去洗個澡,不然容易生病的,快去快去!”
江裏很感謝在這個時候能有人對他發出「快去洗澡」這樣的指令。
不然他真要茫然到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
走進旁邊的步梯,終於沒有雨水再淋到他頭頂和眼睛上,但他一身的水還是沾濕了幹燥的水泥地。
他一步一步往上爬,濕嗒嗒地來到自家門口,機械地開了房門。
江海軍給他新買的布衣櫃就在客廳牆角,他過去扯了一件校服長袖,一條**,就徑直往洗澡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