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是淮國皇帝秦嘉謙的寢宮,秦嘉謙熱衷國事,平日裏隻有晚間回來歇息,今兒還不到傍晚,殿中便有了聲音。
寢殿藏風聚氣,榻上的小桌子東倒西歪地置著七八個空酒樽,酒香四溢。
龍床的羅幃紛紛揚揚灑下,隱隱透出兩道身影。
殿中的窗戶支開了,含章殿外種了一池茉莉花,茉莉香絲絲縷縷地沿著窗戶爬進殿中,帶來滿殿氤氳。
含章殿外的樹上落了兩隻喜鵲,一大一小,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處,小的那隻依偎在大喜鵲身邊,一點一點地啄它,大喜鵲起初不怎麽搭理它,興許是被啄煩了,一翅膀把小喜鵲裹進翅膀裏,反客為主。
酒後朦朧夢思盈。
梢帶媚,角傳-情。
秦嘉謙的宮女太監們老老實實地等在殿外,沒一個敢進去打擾。如今在裏頭的是淮國公子邵望舒,他無父無母,也和皇家沒有一個銅板的血緣關係,偏偏得了秦嘉謙青眼,打小撿回來養在身邊,衣食住行樣樣都操心,比對親兄弟還上心。
邵望舒雖受製於血緣,沒一星半點的爵位,但闔宮上下誰敢給邵望舒不痛快,轉眼秦嘉謙就知道了,秦嘉謙一貫拿他當眼珠子,國事上尚且明理,私事上從來偏袒得明目張膽,久而久之,連郡王都得看他臉色。
大宮女明珠欲言又止:“這都兩個時辰了,喝酒還沒喝完麽?再晚些,公子明兒還怎麽去封地?”
秦嘉謙的貼身大太監來福公公從門縫兒裏往進瞧:“別是都醉了吧。”
來福公公輕輕推開窄窄的一條縫兒,喝酒的榻上空空****,原本隻支了一半的窗戶大開,空氣中隱隱有異樣的味道,窗沿上還有個腳印,羅幃挽起一邊,秦嘉謙怔怔地坐在**,盯著窗外,似是在發呆。
來福公公輕手輕腳地上前為秦嘉謙按揉太陽穴,眼觀鼻鼻觀心,半個字不敢問邵望舒去了哪,更不敢提方才殿中發生了什麽,隻隱晦問:“陛下,要備水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