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褚被驚醒前,他正在做夢。
夢裏正值濃春,身後是群山巒嶂,眼前是山河萬象。
天邊有一線光,麵前是張被雷劈開的石桌,一個女人正坐在崎嶇的石凳旁。
她手執古卷,身邊攬了個年幼的黑發孩子。
夢中的尹褚看不清女人的模樣,但他覺得,她的目光應當是溫柔的。
古卷上密密麻麻寫著字,女人嘴角掛著一絲笑意,調子溫吞:“大道三千,各有源法;世間百惡,不沾一毫——褚兒,你不是想當個好人嗎?這才是好人呐……”
她的嘴角隨即漏出一聲輕輕的歎息:“但我隻願你能夠無憂無慮的長大成人。”
這聲音如春風般柔和,呢喃著說出,變得鏗鏘,傳到尹褚耳朵裏時,就已經炸成了驚雷。
劈裏啪啦的,十分刺耳。
睡在地底深處的尹褚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
他還有些留連夢境,掙紮著不願醒來,然而這驚雷由遠及近,最後竟開始貼著耳朵霹靂作響。
太吵了!實在是不能忍!
意識剛剛回籠,夢境便被立刻遺忘了。
與此同時,一股陰寒至極的戾氣以他為圓心擴散,瞬間籠罩了十萬大山——地底深處,棺材裏的少年猛然睜開了眼睛。
和少年一同醒來的,還有同樣沉睡在地底的厲鬼和怪物。
它們被少年暴虐至極的戾氣所影響,開始狂躁地撕扯自己的身體,集體發出了淒厲的嘶鳴。
與此同時,鬼怪們也敏銳地嗅到了活物的味道。
竟然有人類闖進了十萬大山!
——好恨啊!!!痛!殺掉他們!痛!痛!!殺掉他們!!
——哈哈哈!!餓!!好餓啊!吃了他!!撕碎他!!!!!
萬千嘶鳴突然迸發,怨氣和戾氣幾乎凝聚成了實體,萬裏晴空眨眼間便烏雲密布。
樹濤怒起,萬鬼嚎哭!
人間驟然就變成了地獄。